“小官人,可否听一曲小唱?”赵构正盯着一位眼熟的客人快步上楼,忽然耳边传来一句颤巍巍的话语。
赵构转过头来,只见一老汉,手里拿着一副串板儿,后面一位小娘子,怀里抱着一面琵琶,竖着两个朝天髻,却只有十四五岁。原来是卖唱的,看样子,像是父女二人,来这里讨个彩头。
只见那小娘子向三人深深道了三个万福,说道:“官人万福,小女子有礼了。”
吴喜看看赵构,赵构也是兴致上来了,脑海里忽然闪出小说里的桥段,于是冲吴喜点点头。吴喜便冲哪小娘子道:“可有什么好曲儿?”
那小娘子莺声回道:“一曲‘玉楼春’,为官人清耳。”
右手一划,怀中琵琶叮咚入耳,银瓶乍破,朱唇轻启:“东风又作无情计,艳粉娇红吹满地。碧楼帘影不遮愁,还似去年今日意。谁知错管春残事,到处登临曾费泪。此时金盏直须深,看尽落花能既醉。”
小娘子轻拢慢捻,低吟高唱,一曲小山(晏几道,字叔原,号小山)的《玉楼春》唱完,大堂中顿时安静了许多,这小娘子委婉清脆的歌喉,已经深深吸引了大部分的客人。一曲唱罢,叫好声已经轰然响起。
赵构却从这个小娘子的小曲儿里,听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味道。晏几道的词,本就是语言清丽,委婉动情,加上小娘子这份无言的轻愁,顿时感染了大堂里的食客,但因为是赵构点曲儿,却不能僭越赏赐,只能大声叫好,捧个人场。
赵构笑道:“小娘子好嗓儿,我这里有一小令,不知能否唱来?小二,拿笔来。”
小二急忙捧过纸笔,吴喜已经研磨,赵构提笔在手,略一思索,下笔犹如龙蛇之势:
“白沙河,黄芦岸,嫩绿堤红血滩头。前有五花马,后无离天口。谈笑间敌酋授首。不慕人间万户侯,只羡江边钓鱼叟。”
小娘子接过烫金小笺,凝视上面一笔潇洒飘逸的书体,抬起头,笑道:“官人所写,虽是小令,却露大义。不显刀枪,却闻金戈铁马之声,您不会是一位太尉吧?此令,能否赐予小奴?”
“小娘子不嫌鄙陋就好,拿着就是。”赵构知道,有了这一纸小令,至少温饱,这父女俩不成问题,也是赵构爱心泛滥,看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花季少女。
琵琶再次响起,却是犹如疾风暴雨,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开口犹如裂帛之声,冲天豪气:“白沙河,黄芦岸,嫩绿堤红血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