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三自习,李恒在班级一片寂静中拆开了陈子衿的来信。
前世,他等这一封信等了很久,也因此往京城邮寄了无数信,可惜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音讯。
而今生,伴随着《活着》的成功发布,他和陈子衿的联系终于像名一样活了过来。
信不薄,有3页信笺。
文字中,陈子衿主要是记述生活片段和学习上的一系列琐事,全程没有谈到两人的感情,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明明暧昧之词,可每句话每段内容间隙都塞满了相思之意,处处透着她对他的爱恋。
在信的末尾,她问李恒会去京城吗?
会考北大吗?
同时陈子衿告诉说:家里希望她上人大法学院。
似乎陈家已经为她今后的前程铺好了路。
人大法学院么,倒是和前生一样。
看来陈子衿的前路,并没有因为自己上次的一通电话产生蝴蝶效应,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信不短也不长,李恒默默回味了两遍。
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宋妤犹豫一会,在草稿本上写:子衿上个月有寄照片给我,你要看吗?
李恒:啊?
宋妤回:要看的话,周末我可以带过来。
李恒写:不用。
宋妤看他眼,沉思两秒,回:从照片上看,她比过去更漂亮了,面相也长开一些了,穿衣打扮更有品味,也更有味道。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是京城嘛,能是邵市这种山窝窝地方能比的吗?
李恒写:谢谢。
宋妤见他有意在自己面前规避子衿,算盘落空后,她没再继续,忙自个的去了。
花了20分钟,李恒给陈子衿写了一封回信。
信里,他把自己的志愿填报告诉了对方,同时也把《顽主》告诉了她。
至于宋妤和肖涵,嗨,心虚的他一字未提。
就在他折叠信纸的时候,宋妤忽地从书包中掏出一个信封和两张邮票,轻轻摆他桌上。
李恒有些惊讶,小声询问:“早就为我准备好了的?”
宋妤微笑点头。
笑遗光,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近距离感受她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心有所属的李恒一时有些痴。
见他定定地凝望着自己,宋妤滞了下,随后渐渐收敛笑容,拿起笔,盯着面前崭新的空白草稿纸有些发呆。
钢笔尖悬在纸面上,笔帽晾在一边许久,短短的5分钟内,她不知道是第几次想陈明两人的关系,可终究是没下去笔。
最后笔尖无力地戳在白纸上,留下带着晕圈的蓝色墨迹,以及让她无比艰难的凹印。
搁笔太久了。
她没想到李恒把信封收好后,竟然直接打开了饭盒,从课桌内拿出调羹,就那样堂而皇之地吃起了鸡肉。
鸡肉是从小散养的乌鸡肉,伴随天麻炖煮的,很香,饭盒一开,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宋妤呆呆地看着白色草纸上的点点道道,鸡肉的飘香更加刺鼻,某一刻,就在她情不自禁偏头看过去之际,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张纸条,上面有十来行字。
没去看她的眼神和表情,李恒把纸条放她跟前后,就继续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宋妤恬静地呼吸一口气,目光移到纸上,默默看了起来。
内容如下:
不道德也好,
不光明正大也罢,
我只是爱了一个觉得值得的人,
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会继续爱的,
那是心的方向,赌上余生又何妨,
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只有愿意不愿意,
我只想把我所有的好都给你,
心甘情愿就是最好的答案。
文字不多,宋妤却在不知不觉中连着看了三遍,看完后,她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前两句好像是他在为他自己的行为贴上一个客观标签,由于陈子衿的存在,这份爱并不道德,也并不那么光明正大。
可他不在乎,他只觉是爱了一个值得的人。
至于后面内容,“赌上余生”和“心甘情愿”让宋妤的感受更强烈,一时间她的心湖掀起一片波澜,许久未能平静。
整篇下来,李恒以退为进,即是在为他自己的行为定性,又在为他的心意铺陈,好似在替宋妤松绑,可松绑的同时,却在无形中把宋妤捆绑的更深更牢了。
再次默读一边,宋妤僵硬地笔尖终于在纸上活了过来,写:出自林徽因?
李恒顽皮回:是,不是名人手笔,我怕被你打,也没有说服力。
宋妤莞尔,写:你现在也是名人。
李恒回:名人是不是有通行证?
什么通行证?
当然是情为先的通行证。
可以爱她的通行证。
林徽因的感情生活一直为人津津乐道,李恒这是不要脸地拿人家自喻呢。
他没有虚伪,也没有逃避和忌讳,他承认自己在没有彻底同陈子矜切断关系之前就爱上了她。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管他承认与否,在宋妤眼里,甚至在麦穗、孙曼宁、陈丽珺和张志勇眼里,他就是一个移情别恋的人。
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大大方方。
“通行证”三字,让宋妤好不容易流露出来的笑又收了回去,她斟酌良久,再次写: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以前就问过一次,她这回执着再问,李恒想了想,没再敷衍。
他写:
克制不住的才是爱,爱从来都是不正常的。
余生很短,
一定要去爱一个。
一见你,就笑;
一见,你就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