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你看清长相没?”
宋适这样问。
江悦蹙了蹙眉:“反侦察能力很强,现在背身站在树下,始终看不到他长相是什么样?他家里是不是干公安的?”
宋适哭笑不得,和妻子进了堂屋,然后倒杯茶,随意找张报纸坐到了沙发上。
两口子看似在喝茶读报,其实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门口方向。
没一会儿,只听院们吱呀一声开了。
随着脚步声临近,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锁声。
又是吱呀一声,宋妤出现在了门口,她把伞放外边走廊上,朝里喊:“爸、妈。”
两口子适时放下报纸,江悦起身问:“吃饭了没有?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宋妤说:“刚和麦穗、还有其他同学一起吃完饭,我拿个东西就回学校,这是高中最后几天,我想和大家在多待会。”
夫妻俩不着痕迹对视一眼,都诧异女儿开始撒谎了,果然有猫腻。
话说都打一把伞了,能没点名堂吗?
江悦那颗心呀,突然感觉空落落的,女儿到底是长大了哎,女大不由娘了。
纵使心里有诸多疑虑和不情愿,但两口子都没选择拆穿,江悦试探问:“要不要我和你爸送?”
宋妤犹豫一下,说:“不用,外面有同学等我。”
要搁过去,江悦可能会习惯性问一句:“谁?”
可现在么?
不问了,问了心更塞,也更下不来台。
宋妤回卧室拿了一块玉观音,跟父母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家门。
江悦送到大门口,然后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女儿开院门,沿着台阶往下走,一时帐然若失。
回到房间,夫妻俩不再演戏,因为演不下去了嘛。
过一会,江悦不甘心地打把伞又来到葡萄藤下往外瞧,刚好还能看到远去的两背影。
一把伞,两个人,不徐不疾漫步在雨中。
“这回看清了吗?”宋适跟出来问。
江悦摇头,“没有。不过我记住那背影了,个子这么高的不多,下次碰到,大概率我能认出来。”
说着,她冲动地抬头,“要不我明天借着以送菜的名义去一中找找?”
只是讲完后,江悦自己都摇了摇头,郁闷地回了屋。
找说不定真能找到,但找到呢?
这个节骨眼上,什么都干不了。
一夜未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江悦问丈夫:“你说女儿为什么不拿把伞走?”
宋适琢磨:“估计是不想让你怀疑。”
江悦说:“可我已经怀疑了。”
宋适苦笑。
沉寂会,江悦突然说:“不行,明天我还是得去送菜。”
宋适差不多能体会妻子的煎熬,想了想嘱咐道:“就算找着了,也不要戳破。”
江悦也是这么想的,“我知道。”
另一边。
李恒问:“叔叔阿姨没怀疑吧?”
宋妤看他眼,朝前走了十来步问:“你怕不怕他们怀疑?”
李恒斩钉截铁地说:“不怕。”
宋妤沉默,之后好久都没在说话。
拐个弯,快要到一中校门口时,她突然停住脚步,把手心一直捏着的玉观音交给他:
“这是上次我和曼宁她们爬山去寺庙祈福得来的,给你,祝你高考大吉!”
不提这茬,李恒都快忘记了。
月假前,孙曼宁极力邀请他去爬山,说是去寺庙为高考进行祈福,还用宋妤诱惑过他,被他拒绝。
当时就开了一句玩笑:让宋妤帮我烧香祈祷吧,我就不去了。
“谢谢。”
李恒说声谢谢,然后腰身弯了些许,直直地等待。
宋妤瞬间明白他的小心思,静静地盯着他眼睛看了好久好久,忽地问,“李恒,你懂我吗?”
李恒欲言又止,好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说了一个字:“懂。”
“嗯。”
得到想要答案的宋妤轻轻嗯一声,然后抻开手心的玉观音红线,帮他戴到了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移开了视线,恬静不再说话。
李恒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内心仿徨,也不再过分逼迫,打好伞,温柔说:“雨又大了一些,我们赶紧回学校。”
宋妤细细地说好。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进了校门,来到假山旁边,李恒把伞交她手里,“我就送你到这,先回宿舍了。”
话落,他已经冲了出去,不给她心理负担。
视线跟随他的背影移动了百十来米,当看不到了时,宋妤才缓缓收回目光。
不过她没急着走,而是原地站立了好几分钟才回寝室。
她问:李恒,你懂我吗?
李恒说懂,所以最大限度给她心灵自由,不再步步紧逼她。
当天晚上,淋了一场大雨的麦穗有点感冒,还发低烧。
这可把宋妤急坏了,先是陪着她去医务室开了点药,十分后悔地说:
“马上要高考,你干嘛淋雨,大不了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让他返回红旗路买把伞来。”
麦穗一个劲笑说,“没事,睡一觉明天就恢复了,我就是觉得李恒挺好的,他那么有才华,你这么漂亮有气质,你们很般配,不想看到你们遗憾。”
宋妤给她倒一杯热水,“多喝点热水,最好今晚能出身汗。”
麦穗听话地把一大杯水分三口气喝完,临了放下杯子,问了一个心中隐藏好久的问题:
“他和陈子衿到底分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