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空马日磾见朱儁与唐瑁争相诉苦,而唐瑁要求辞官,场面渐趋紧张。
于是缓缓走出,拱手说道:“陛下,二位所言确有其难处。
如今局势复杂多变,战事频繁不断,开支浩如烟海,大司农与少府皆身负重任。
然陛下之仁德,欲免百姓口赋,实乃为了大汉之长远发展考量。
吾等当共同商议,寻得一个两全之策,既不辜负陛下之仁心仁德,又能化解这财政之困局。”
见众人皆将目光投来,马日磾捋了捋胡须,继续道:“大司农,如今战事虽多,开支虽巨,但亦可从节流与开源两处着手。
仔细核算各项费用,避免不必要之浪费,或许可缓解部分压力。
唐少府之职责重大,当思索如何更好地管理皇室用度,同样也可在开源节流方面下功夫。
陛下之圣意,吾等当竭尽全力领会并执行,不可因一时之艰难而忽视陛下对百姓之深切关怀。
陛下心怀天下苍生,吾等臣子当齐心协力,为陛下分忧解难,为大汉之昌盛繁荣而努力拼搏。
莫要再如此争执不休,共同商议出一个妥善之法,方为上策。”
说话的时候,马日磾语重心长,一副悲天悯人之态。
不过这话说了半天,皆是泛泛之谈,除了缓和众人情绪之外,然而并无实际用处。
这时,司徒卢植微微沉吟,随后上前一步,道:“陛下,如今三辅已然平定,凉州韩遂、马腾亦已投降,局势渐趋稳定。
如此一来,军事开支便已锐减。
大司农可将山、川、沼、泽、海中的收入,分还一部分给少府,如此既可缓解少府之困窘。
另外,臣以为,当大力发展商业。
商贸繁荣昌盛,则少府能够征收的商税必然增多。如此举措,于国于民皆大有裨益。”
他这话一说,刘辩心中便是有些无语,卢植这个人正直是正直,也是太正直了,直接把他的底牌亮了出来。
在荀彧等聪明人的眼中,今天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赏赐三辅大胜花出去的大把钱粮,大部分是天子拿出皇宫的内府贴用的。
而且为了不失信于军民,刘辩的要求正是实数,如此花出去的钱粮不可计数。
少府唐瑁大概率是找天子诉苦了。
而天子思虑之后,肯定是想把一部分税赋从大司农这里收过来,再放到少府那边。
但这样的话,难免给大司农和群臣一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毕竟战事来临,关东群雄反叛的时候,你为了平定叛乱,团结大家,把本属于天子的好处不要命一般拿出来补贴给国家。
现在时局稍稍稳定一点,你又盘算着把国家,也就是大司农这边的进项收回去,放到少府。
于是这天子做了个局,先自斩一刀,把本就不多的口赋给免了,既能收获民心,也能获得百官公卿的同情。
这样一来,少府也就彻底没法运转。
怎么办?
朱儁瞪大眼睛:臣等怎么办?
问题在于,到了这个时候,大概率会有人跳出来,把山川沼泽海这一块,再还给天子,也就是由少府征收。
到时候双方一番拉扯,还一半......皆大欢喜。
少府要来了一半,而大司农那边,还好,我只给了一半。
不过,现在司徒卢植不知道是看破了天子的算计,还是太过耿直,直接站出来说:“还一半!”
不过刘辩心中也有些感激,毕竟这个话从卢植口中说出来,那么承担这个事情反噬的便是他卢植,而不再是天子。
他本来安排贾诩做这个事情的,贾诩的份量还是差上很多,所以大家反噬的源头还是他刘辩,不过隔了贾诩这一层膜。
现在好了,司徒,录尚书事,大儒,海内闻名的耿直老臣卢植站出来,自然能扛下这个雷,而不会有人怪罪到天子头上。
场面一时静止了般,贾诩一个眼色,有人悄悄拉了拉唐瑁。
唐瑁原本还回头瞪那人,猛地察觉到天子似是在看过来,登时醒悟过来,当即大声道:“司徒真乃国之擎天巨柱也,此言可解我等之忧虑。”
接着就看向朱儁大声道:“大司农,承司徒卢公之意,山川沼泽海税收这一块,我也不多要,就要盐、铁两项就行!”
闻言,朱儁哪里还坐的住,山川沼泽海中,最重的就是盐铁,你丫的一开口全要了。
“唐少府此言差矣。
盐铁之重,实乃关乎国之根本。
盐者,乃百姓日用之必备之物,铁则可铸兵甲与农具。
自先朝以来,盐铁之利便一直为国家所高度重视,用以支撑军国大事。
若将盐铁两项给予少府,大司农处必然会陷入捉襟见肘之境,诸多事务亦将难以维持。
陛下,臣以为,盐铁断不可轻易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