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栋子道:“禀皇上,尚未,娘娘说,她还不困,想再等一等皇上您再睡。”小栋子话落,皇帝将视线移向了窗棂内暖黄色的烛火,心中不由就是一软,“这么晚了,何苦还要等着朕……”
待走进殿,只见安陵容手里执着本《诗经》,已微伏在案上睡熟了。正要为自己主子披上件衣服的宝娟,忽闻皇帝进殿的动静,忙要行礼,却被皇帝挥手止住了。
“刚睡着?怎么不扶你们娘娘到里面睡?”皇帝轻声询问着宝娟。
“奴婢劝了好久,娘娘却一直不肯,只说再等片刻。”
皇帝缓步走过去,轻轻从安陵容手中将《诗经》抽出,扫了一眼,却见翻开的那页是首《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皇帝轻轻苦笑一声,继而出神地望着伏案的少女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吗?”说话间,手掌不由轻抚上了少女的面庞,“容儿,这世间,是否只剩下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你,会永远的体谅朕,关心朕,与朕站在同一个立场?”
未出口的,则还有一句,宛宛,你知道么,莞嫔哪怕再像从前的你,可终究也不如真正的你。
皇帝心中微微感叹着,随即,一把拦腰抱起了熟睡中的少女往里间寝榻而去。
安陵容的体质最近似乎变作了那种只要熬了夜,第二日身体便无论如何都要自动狠狠找补回来的体质,因此,哪怕皇帝睡在她身侧,亦是无知无觉地一夜好眠。
是以,并不知皇帝夜里有多么愁思万千地牵着她的手,并何等认真地缓缓聆听着她的深浅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