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凶手先将孙家上下三十五口控制住,迷晕或打晕,再分别搬到这座三进宅院的每一间屋子中央;”
“第二步,凶手再手持凶器,进入每一间屋子,将之前控制住的人杀死!”
“只有这样的过程,现场的血迹才不会出现太大的区别,不然杀一個搬一人,那搬动之间,身上难以避免沾染血迹,而那些尸体只有人首分离,血迹全部往后测喷溅,符合倒地后斩首的特征……”
狄湘灵听得都有些发寒:“这是图的什么呢?”
狄进道:“就目前而言,我能想到的一种可能是祭祀!公孙策提到和州有类似的灭门斩首案,当地衙门调查的结果是为了以人头祭祀‘无首鬼’,且不论这个结果是否正确,至少这种行为是有祭祀依据的。”
“真要如此倒也好办!”狄湘灵道:“但凡信仰淫祀邪祭之人,皆极为疯狂,他们不会只犯案一回,但这京师灭门案,可就这一次,莫非凶手流窜到别处了?”
“不无可能……”
狄进没有否决这种可能,将话题转了回来:“先不说动机,单看这个流程,如果凶手只有一个人,即便武功高强,做这么多事,是否也要大费周章?”
“当然!杀人就杀人,弄这些作甚?听着就累……”
狄湘灵沉着脸道:“何况那孙洪是武僧的师父,能教出那五个弟子来,身手绝对不弱,就算年岁大了,又猝不及防……不!他的幼子幼女夭折,不可能猝不及防,在有了防备下,这个凶手还敢如此行事,那真是艺高人胆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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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进道:“所以此人或许失手了,吴景断定,死者的尸体里面没有孙洪,因为没有早年留下的伤疤和身体特征,这个判断是可信的,如果死的真不是孙洪,那就多出了一具尸体,又会是谁的呢?”
狄湘灵恍然:“凶手的?孙洪趁着凶手托大,将之反杀,然后将其尸体摆在正堂,金蝉脱壳,自己假死了?”
说着她翻到了第四页笔录,发现上面居然有类似的判断。
袁弘靖并没有从这些弟子那里获取尸体有异的线索,但他仔细验了尸,然后发现了几具尸体的异样。
首先是二进正厅家主孙洪的尸体,虽然年过半百的年岁符合,但与身上所穿的衣袍有一定程度的不合身,死者削瘦些,衣袍则显得宽大,对于一家之主来说,衣服都是贴身裁剪,不该有这样的痕迹。
而一进的一名仆役,也不太对劲,手上明显有老茧的痕迹,似是常年习武,腹部和背后还有刀伤,身躯精干,三十岁不到。
狄湘灵结合方才的分析,做出推测:“这是不是说明,孙洪反杀了凶手,想要将之伪装成自己的尸体,但两人的身形和年纪相差太大,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就用一位宅间老仆的尸体,替换了自己,再将那位凶手扮成了仆佣?”
狄进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此人不简单!全家被屠,都能如此冷静地脱身……”狄湘灵沉声道:“如果不是这个袁推官与其他衙门里敷衍了事的官员不同,还真被他蒙骗过去了!”
狄进道:“但这又衍生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孙洪金蝉脱壳,假死离去,是准备报仇么?如果他的仇人是江湖人士,那么依吴景而言,孙洪没有道理不回五台山,拉上自己的徒子徒孙,一并上门复仇,如果他的仇人是朝廷权贵,不愿意拖累同门,京师这些年又没有类似的灭门案出现,也无什么权贵高官意外身亡,是否意味着他复仇失败,已经消无声息地死去了?”
“第二,袁弘靖通过隐秘的手段,留下了这份笔录,显然是早就察觉到自己会有危险,这其实就是一个关键的线索,身为开封府判官,在调查重大凶案的过程里,为何要如此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