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确实不解,但现在也学会了抓大放小,绝不会在这等小事上反对太后权威:“儿臣自是听大娘娘的!”
刘娥不再多言,有些手段,她不会耳提面命,而是希望这位一国之君自己领悟。
阎文应的获罪外放,与其他的内宦不同,他手上是沾过皇族血的。
定王府被抄家,从八大王、王妃到几個王子,没一个活口,由于有名正言顺的通辽把柄,赵氏皇族那边是敢怒不敢言,但不敢对太后和官家泄愤,区区一个宫内罪奴,现在还被流放到了洛阳宫观之中,难道都不敢下手么?
所以这份安排,是给皇族那边发泄发泄,出一口怨气,同样对方真下手了,又是一个把柄。
当然如果皇族这都忍下,便是一群完全丧了心气的懦弱之辈,可以随意拿捏,到时再把彻底没用的阎文应,贬到南方偏远之地吸瘴气也不迟。
刘娥之所以能坐稳执政太后的位置,在毫无外戚相助的情况下,牢牢把握着朝局,正因为她能将每一个官员职位的安排,哪怕是内朝宦官的安置,都尽其所用。
官家何时能有六七分这样的手段,并且该狠下心时,一定要狠得下心肠,那才是真正长大了!
……
“呼!”
皇城司牢房,阎文应走了出来,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想要扇去那份血腥气。
阎士良侯在外面,扫了眼牢门关闭时,那已经晕死过去的魏承照,赶忙凑上前去:“大人辛劳了!”
“辛劳顶个屁用!”
阎文应悻悻地道:“这贼子嘴硬得很,看来就算是硬生生打死,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了!只一个黄门内侍,不揪出其他的辽人谍探,皇城司的功劳实在不够瞧啊!”
阎士良阴恻恻地道:“怪不得狄伴使让咱们审,定是知道无法从这个贼子身上挖出事,才故作大方呐!”
阎文应看了眼这个干儿子:“怎的,上次此人没收你的重礼,将他恨上了?”
“儿子的一切都瞒不过大人!”
阎士良干笑一声,又咬牙道:“此人虽不像别的外朝官员表现得那般明显,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我等宦官,此番查案便是实证,他是半点功劳都不愿分润,反倒尽让大人出丑啊!”
阎文应暗哼一声。
实际上不用这个干儿子挑唆,他这次也把狄进给恨上了。
整场案件的调查过程中,与这位狄三元一比,自己处处是错,竟显得既愚蠢又无能,这谁受得了?
阎文应算是深刻体会到吕夷简的感受了,京师灭门案三年不破,到了对方手中破得干干净净,天底下就你最能耐,连宰执都比下去了是吧?
不过事实上,那位曾经的宰执现在还在兖州,而狄进真就回归京师,还破格提拔为馆伴使,平息了一场原本要爆发的外交冲突,可谓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