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道:“人是昨晚抓的,我审了一次,初步预期,三日之内她就会交代。”
“这次可不能用重刑了……”刘知谦赶忙道,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起身致歉道:“下官孟浪了!”
狄进抬了抬手,示意无妨:“吴典御平日养尊处优,确实撑不住酷刑,不过人在遭受残酷折磨时,交代出来的内容免不了有偏差,我更希望能与一位神智完全清醒的犯人交流,通过细节判断对方话语的真伪,而不是对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不断地逼问,你们日后也要谨记这点,刑讯逼问只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是!”
三人领命。
大荣复又道:“这吴典御一旦交代了,捉拿其他贼子,能交予我们机宜司么?此等好机会,万万不能被皇城司糟蹋了!”
刘知谦也忍不住道:“‘金刚会’潜藏极深,能发现他们的线索,机会十分难得,若是抓捕过程中出现纰漏,就太过可惜了,以皇城司之能,不足以承担重担!”
雷濬作为皇城司的一员,眉头微微皱起,想着如果真要带上那群拖后退的队友,能否顺利擒人,然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下官也是这般想的……”
所幸狄进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三人惊喜非常:“此番皇城司的无能,令太后和官家极为失望,谍探敌情的重担,接下来很可能全权交予机宜司处置!”
大荣复和刘知谦自是大喜,雷濬脸色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我能去机宜司了?”
狄进微笑:“皇城司中人也非一无是处,如你这般洁身自好,不同流合污,为何不受提拔,调入机宜司?”
雷濬大喜:“多谢狄三元!”
狄进早在兖州时就关照,不要和其他皇城司中人一样,为利益恶了声名,但雷濬有时想想,他既无功名,又无恩荫,在这种泥沼中,费力维持一个好名声,真的有意义么?
结果皇城司居然真的要倒台了,这样一来,他之前没有参与到那些恶事里,可太关键了,从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点,到转劣势为优势,顺理成章地进步!
狄进又正色道:“你调入机宜司后,还有一项要务,那就是查奸!我怀疑机宜司内,有与‘金刚会’联络的贼子,本想等辽人使节的事情有个定局,再细细调查,但御宴中毒事件突如其来,又擒获了‘他心’吴典御,却是等不了了,你仔细挑选行动人员,不可让人率先走漏消息,使得‘金刚会’其他成员有了防备!”
雷濬重重抱拳:“下官定尽全力!”
狄进再看向刘知谦和大荣复,沉声道:“皇城司只知争权夺利,以致于敌人嚣狂,我希望机宜司能扭转局势,国朝的反击,就从扫荡‘金刚会’开始!”
刘知谦、大荣复、雷濬齐声道:“是!”
……
“老奴任守忠,字稷臣,得圣人之命,勾当皇城司公事,见过狄伴使!”
当狄进再入禁中,阎文应父子消失不见了,等候在面前的,是一位面容瘦削,有几分古板气质的中年宦官。
狄进看了看这历史上反复横跳,最终被韩琦、欧阳修、赵概、司马光四位重臣联手拿下的内官,还礼道:“任提举!”
任守忠不比江德明的高傲,也无阎文应的亲热,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贼人吴氏、魏承照分别被关押在牢狱之中,老奴连夜更换了一批看守,保证无人接触,狄伴使若要将案犯调入机宜司牢狱,也可即刻交接!”
狄进如今是机宜司的幕后执掌,这点太后是心知肚明并且予以默认的,但他不是曹利用,没有枢密使的官职,可以光明正大地伸手,行事得格外稳健,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吴氏还是留在禁中审问!”
任守忠点了点头,到了牢狱外,就立在门口,完全没有借机进去,蹭一蹭功劳之意,反倒伸手一邀:“狄伴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