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指了指信件:“‘陷空’在帖中有言,污名日久,你如今说,崔员外是‘陷空’所害,意思是说,对方在说谎?”
“这……小的没有说谎……信中所言的污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齐大欲哭无泪地道:“小的是崔员外的护院,只知崔员外先杀了‘陷空’一次,‘陷空’又活了,再杀死了崔员外啊!”
此言一出,众人都怔了怔,公孙策一直默不作声,实则在观察犯人神态,探明对方说话的真伪,这时都忍不住开口:“你在说什么胡话?”
“小的所言,千真万确!”
齐大语调上扬:“‘陷空’……‘陷空’不是人,我们明明看到他落入了铜网阵里面,那机关一发动,再厉害的人都得千刀万剐,从头上到脚下,无处不是利刃,死得惨不忍睹,偏偏‘陷空’又活了,上上一次在襄州也是这般……”
“襄州?”
狄进目光一动,想到了吕公孺在夏府听闻的江湖过往,说夏竦在知襄州时,三名大盗也出现在那里,其中一人就是“陷空”,后来自相残杀。
莫非那一次,“陷空”也“死”过了一回?
公孙策则立刻抓住话语中的漏洞:“你们连尸体都有了,却又说根本不知其长相,岂非自相矛盾?”
齐大解释道:“襄州那次尸体落下,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带血的面具!而铜网阵里的尸体抖落下来,是块血饼,根本认不出人形,如何能看出长相?但我知道是他,不仅书信笔迹,神态举止,都是一模一样,他死了两次,又活了两次,现在又追到京师来了,不是人……‘陷空’根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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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位越说越惊恐,最终干脆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起来,公孙策都皱起了眉头。
潘孝安本来好奇地旁听,他可是《苏无名传》的铁杆粉丝兼辽地推广大使,自然对现实里的案子感兴趣,但此时,只觉得一股阴风莫名刮过,缩了缩脖子,干笑道:“仕林,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这就告辞……告辞了啊!”
狄进看了看环境,却是道:“仲礼,可否借用一下这座院子?”
“啊?可以是可以!”
潘孝安心里有些害怕,却又满是好奇:“伱要在我这里看守?不带入机宜司么?”
狄进道:“机宜司牢狱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此人背后涉及的案子或许不小,但与如今的辽夏局势相比,重要性还是要往后排的,我宁愿此人被掳走,也不能让机宜司的重犯有丝毫闪失!”
潘孝安点点头:“说的是!确实要分清轻重缓急,那就在这处院子吧,视野开阔,易守难攻,外面再有我家的那些门客,将屋子团团围住,‘陷空’是约定今夜子时来劫人吧?我倒不信了,他还能飘进来不成?”
说到这里,潘孝安却是激灵灵地打了個寒颤,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轻轻呸了声。
相比起这位的半信半疑,狄进则是笃定,“陷空”没有那种鬼魂般的能耐,不然的话,之前就无须借助官府的力量寻找齐大,现在也可以将齐大直接带走,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既如此,安排完场地后,狄进重新回到这位犯人面前,看着瑟缩的中年汉子:“你对死而复生的‘陷空’很惧怕?”
齐大抬起头来,涩声道:“狄神探难道不怕?”
“不信自然不怕!你对‘陷空’的诸多不解,究其根本就是谜题罢了,世上难解的谜题,有时候说穿了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