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一样事物。
那是一根纤长的羽毛。
羽毛约莫有手掌大小,托在手中轻盈,柔软,在月夜下泛起一层闪亮的银白。而可惜的是,在原本白色羽毛的尖端,却浸染着一块鲜艳的血红,显得格外刺眼。
羽人女子的血羽,这是让云鼎大陆几乎所有的收藏家们为之疯狂的宝物。更何况,这片血羽,来自传说中最为稀有的不尘雪翼!那是只有在月术力达到顶峰时,由羽人女子身上脱落下来的,最纯正的羽翼!
萧隐轻蔑的笑了笑,随手将这支血羽,扔在风里。
至少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青石顶上,一根根残破的羽毛,凌乱的飘散在青石上的每一处角落。星星点点的鲜血溅洒在上面,望过去一片刺眼的殷红。
萧隐有些记不清,这已经是雨薇第几次的振翅腾空了。
这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羽人女子,居然现在还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从空中一次又一次的俯冲在荆棘岩棺之上。
击打在岩棺上的力量越强,反伤的力量就越大。
可眼前的羽人女子似乎就是不明白。
望着又一次被岩棺震飞,倒在血泊中的雨薇,萧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讥笑,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蔑的说道:“大小姐,你和你的那位傻哥哥刚才说我什么都不懂。呵呵,就好像你们这般拙劣的举动,会让你们变得聪明一般。哈哈哈…这荆棘岩棺位列御棺之首,能破此棺者,必首先会被震的粉身碎骨,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无解之术,不死金身!要让我说多少次,你们才能明白啊!啊?哈哈哈…”
萧隐狂妄的笑着,而地上的雨薇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此刻,雨薇身后的双翼早已被岩棺的力道震得残缺不全,那原本洁白如雪的羽毛早已布上了斑斑血污。她的虎口早已被震裂了,鲜血顺着她手中的长枪缓缓流下,滴滴答答滴溅在青色的岩石之上。
她拄着枪,颤颤巍巍的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当她再次试图挥动自己翅膀的时候,残缺的羽毛便像是秋扫的落叶,扑簌簌散落了一地。
她抬起头,遥望着淡紫色的夜空。淡金色的长发随着她身后残翼的摆动,飘散在风中。此刻,她水蓝色的眸子中,淡然,平静,说不出的清澈。
东方的天空,显出一丝鱼肚白。
“冰哥,再给雨薇加把劲。天亮了,我就飞不起来了呀。”雨薇轻声笑着,向身边早已昏迷的韩冰看了一眼。
韩冰倒在地上,用一根手指指着天。
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动作,也是他昏迷前最后的一个判断:荆棘岩棺的弱点,在它的上方。那里,反伤力量最弱。
他豁出性命,换来的却只是这么一点点。
也许,还是自己太过于柔弱了吧。
这么想着,雨薇猛然间又一次振翅!她在跌跌撞撞在青石上奔跑了两下,又一次艰难的腾起在空中!
可还没有飞多高,她残缺的翅膀便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摔落下来。在最后的一刻,她再一次掉转了手中的枪头,拼尽全力刺在马王爷的身上。
大概,这是自己的极限了吧。
想着,雨薇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笔直的跌落。
于是,在萧隐的轻蔑的目光中,雨薇的身体再一次横飞了出去,在青石上翻了几翻,停落在韩冰的身旁。
她的背后,猛地爆开一团鲜红的血雾,震散了所有的残羽。
她,已经再也飞不起来了。
血羽飘散在空中,像是忽然间下起了一场大雪。那一丝最后的希望,在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泯于尘,归于渺茫。
“再来啊?”萧隐大声笑着,说不出的嚣张:“大小姐,你们不是什么都懂么?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选择,自以为明智的道路么?为何却只落得如此惨状啊?”
雨薇咬了咬牙,艰难的试图站起来,可背后传来钻心的疼痛又让她再一次跌滚在地上。鲜血从她背后不断浸出,染红了她原本水蓝色的衣襟。
“不,萧前辈,你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懂。”
雨薇低声应着,艰难的朝前爬行了一步。
“放肆!”萧隐似乎被雨薇一瞬间激怒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忽然冲上他的心间。
“你们都到了这般境地,居然还不服输,还在嘴硬!”萧隐高声大叫着,说不出的愤怒:“原本你还有机会,原本你现在就可以用月冢见到你爹的孤魂!可现在呢?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