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夜空,高阔而美丽。点点星光闪烁在深邃的目穹之处,仿佛蓝宝石上闪耀着几许迷人的荧光。
夜已深,一名青衣男子正蹲坐在一处草丘之上。烈风从草丘顶上呼啸而过,修长的草叶唰拉拉的拍拂着他的脸庞,隐隐有些发痛,可他却毫不在意。
对于他来讲,能在乎的东西还有什么呢?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可以在乎的呢?
他已经忘了,忘掉了所有,忘掉了,那本该属于他的所有。这世上,似乎已经找不到他还要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他仍旧活着。他只是想知道,他之所以坚持活下去的动力,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支撑他心底的那股信念,为何如此强大,而当他想去寻找的时候,又为何如此揪心的痛。
他困倦的闭上了眼,可他不想睡。他生怕当他睡过去以后,他会失去一些那本应该很重要的东西;他生怕当他睡过去以后,他会陷入一个永远做不完的梦。在那个梦里,似乎有一个女子,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笑笑,转身离开,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于是,他醒着,他宁愿一直这么醒着,努力记下他身边发生的一切,努力回忆起当年发生的种种。可他终究还是失败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看到未来,他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却看不到自己的曾经。
一根随风飘摆的长草轻轻打在了他的眼角,他没有闪避,却只是沉沉打了一个哈欠,从眼角挤出几滴慵疲的眼泪。
今天,真的很倦。
这么想着,他又将怀里金黄色的梦断长戟搂的更紧了些。他想将自己的额头靠在戟杆之上,这样能让他感觉轻松一些。
白色的“旗帜”套在梦断戟的戟头,在草原的烈风中,扑拉拉的响。
“这位客…客官,今…今日本尊…不…不做生意。这位客官还…还请回吧。”
从他的口中,结结巴巴的吐出这么一句话,说话的对象,却是他身后缓缓走来的一个人。
来人一身白衣,似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扛大旗,或者说扛大戟的男子,看了许久。然后竟丝毫不介意男子的拒意,缓缓踱步来到草丘之上,一起蹲坐在男子的身旁。
“好久不见啊。”
来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他抬起头看着天,随手把玩着掌中一只精巧的小折扇。
青衣男子迷茫的转过头,痴滞的眼神中似乎好不容易聚拢了一些目光,扫在来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