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冲喜01】

凌爹低下头,不敢对视的说:“做,做生意,有好有赔嘛”

凌久时无奈,他爹并没有什么恶习,不赌不嫖。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夙愿,就是想将凌家重振旗鼓,站在原先一呼百应的位置上。

小主,

只是他实在是没什么做生意的天赋,赔了一笔又一笔,还是没长记性。

怪不得半个月前还和他同仇敌忾,把阮家人扫地出门的亲爹,一瞬间变了态度,还让这群人进了院子。

“凌少爷,阮家那边说了,这门亲事你要是答应了,一年为期,一年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还会给与一大笔钱,让你去北平读书”

“如果你不答应,这封契书,我们也不会要回来,就当相识一场的添头”

男媒人说完扫了扫袖子上不存在的雨气,不耐的道:

“行不行,给个准话吧,我赵四也是隆平的痛快人,持续纠缠下去,也是好没意思。”

两方对峙,门外大雨磅礴。

凌久时站直着身体,小臂领口和小腿上都贴着湿漉漉的衣衫,冷意直往身体里钻。

媒人的话不停在耳边回荡。

“一年为期,一年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可以让你去北平读书”

凌久时并不是很想去北平读书,但胳膊边的父亲祈求的眼神,更让他见不得。

一年并不算很长,而且对方听着话头,是个病秧子,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凌久时侧头,看向了自己爹说:“你需要这笔钱?”

他爹像是被这句话打了一巴掌,脸发白,眼发青,嗫嚅着嘴唇半晌道:

“需…需要…”

“呵……”

凌久时突然笑了,低低的声音,清冽的拖着几分哑意

“好啊”

青年的手松了,只捏着那本来珍宝般的书籍垂在身侧,和对面的那一群人说:

“我答应了”

哗啦啦的雨没停,赢了半个月拉锯战的那群人笑哈哈的说着什么,凌久时是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他只是转身向着楼上跑去,再也不回头了。

媒人赵四高兴的不得了,丢下那些聘礼和契书,喜气洋洋的回去通报。

阮府就在小镇最南边,宅院占地很广,门前五十米空荡无人家。

漆黑的木门打开,里面亭台楼阁景致古朴,只是楼院很深,整片宅子的中央围着一片深色的湖水,从上往下看一眼都叫人害怕。

此时那片湖水边正坐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听着身后人的传话,才微微侧身说

“他答应了?”

“是”

赵四在凌家那种盛气凌人完全消失,乖顺的低着头说:“您准备什么时候……”

老人顿了顿,沉吟了半晌后说:“明日吧,迟则生变”

赵四听见了,应下后匆匆离去。

而身边和他一起来的挑工说:“明日就迎亲?这也太着急了吧”

“胡说什么?”

赵四回头看他,仔细的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对挑工说

“我是做什么的?媒人!休说整个镇子上下人家的适龄儿女,就算是他们家有几口人我一清二楚”

“可我从来都不知道,这孤寡了三十年的阮家大老爷有个什么病秧子儿子!”

挑工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

“谁知道他们家这个儿子怎么来的…我只知道这一家子除了阮老爷,三十年前就全死光了!”

赵四边说,声音边抖落,回头又望了眼身后的长廊。

漆黑的,深深的,一长段路却只有一盏四方灯。

借着灯光赵四能看见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灰色的短褂长衫,戴着顶黑色西瓜帽,从衣服来判断,是府上的管家。

刚开始去找媒人赵四的,就是这个管家。

只是此时他姿势僵硬,脸白如鬼,远远的盯着赵四和挑工的背影,风都吹不动他的衣衫,古怪的很。

赵四哆嗦了一下,抱紧了身上花红柳绿的喜庆衣服说:“快走,快走!”

风夹着雨,呜呜的鬼哭狼嚎。

整个宅院都在阴沉天空下沉寂着空旷如鬼屋,哪里像是住了一大家子活人?

怕得要死的赵四和挑工一溜烟窜出了庭院高深的阮府。

只听背后漆黑浑厚的木门吱呀关上,一缕阴风随着他俩吹了出去。

然后慌张下门口台阶时,尖酸刻薄的媒人公赵四一脚踩空,蹬蹬蹬滚了下去,惨叫连连。

而那股子阴恻恻的风却在之后卷着雨,顺着水,一路飘飞,越过群屋,直奔长满藤蔓的那条小巷子。

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