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崖岸高峻,外人看来,他与所有政事堂总理大臣、副总理大臣关系几乎相等。潘晟虽分管他,但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获咎;在政事堂旁敲侧击问了问张四维,张四维脸现神秘微笑,往申时行官廨方向指了指,却多一个字儿不说。
潘晟不得要领,装作闲溜达去申时行办公室打听,却见这申副相老是神游天外的样子——答非所问,讲了半天全是废话,潘晟仍不得要领。
按说现如今第一大政是皇帝要税改,但与文教部有何关系?潘晟一肚子问号,也是个敢作敢当之人——虽然杨巍获咎离京,但潘晟还是敢去送一送的。
到了杨府,见杨尚书行李已经全部装箱打包,潘晟与之客气几句,就直接问他到底何事恶了皇帝。杨巍见问,先脸色惨白不答,后来语重心长道:“某行事不谨,不合与内官交通,能得驰驿已属缴天之幸,水濂先生戒之慎之。”
虽没问出细节,但潘晟还是胆战心惊离开。杨巍离京次日,内府张诚即被发往孝陵——这也验证了杨巍所言不虚。
潘晟进入政事堂以后,头一回因为信息不对称当了一回吃瓜群众。这瓜却生的很,吃的他一脸懵。他这边懵着,却不知皇帝因他近几天来没头苍蝇似的不得要领,不知道在养心殿叹了几回气。
潘晟狗肉丸子端不上台面,张四维只能继续干着总理大臣。既然张四维继续干,那申时行也要留着——于是内外廷很快就云淡风轻,朝政也没有因为杨巍去职和张诚倒台出现任何波动。
但作为已经站在最高层的的几個少数人,潘晟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老长一段时间魂不守舍。
......
万历十四年六月,顺义王黄台吉薨逝,但草原之上波澜不惊。漠南蒙古的精锐已经跟着东西两路军向北攻略,大家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运回来的战利品上。大量的皮毛已经开始进入流通领域,其中惊人的利润已经将蒙古王公们刺激的眼睛通红。
万历十四年八月,梁问孟上奏山西救灾功成,今年全晋丰收已成定局。皇帝接报大喜,大力褒奖了政事堂诸臣,并调梁问孟入京,接任因杨巍去职而空缺两月的文教部尚书。
梁问孟在山西玩命干了两年,第一年全力救灾,累的扒层皮;第二年全力恢复农业生产,再次扒层皮——他计划着明年再玩命干一年,三层皮扒掉后,也对得起天地良心和皇帝赏识了。
却没想到喜讯传来,竟然直入中央,得了尚书高位,简直喜出望外——可见,这活儿干来干去,没有为别人做的,归根结底,受用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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