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伏俟城,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座小城。
分别向南、向东扩出十数里,就连当初在城外修建的「东来寺」,也慢慢成为了城中一景。
而在伏俟城的东北一侧,则有一条河绕城而过,也正是这条河,限制了伏俟城向北发展的可能。
河名「莱济」,河面不算是太宽阔,最窄处甚至只有十余丈,却有着一人多深的水位。
莱济河灌溉着两岸数万亩的牧场和农田,同时也是伏俟城中饮用水的主要来源。
每当春秋两季,又有不少的游人喜欢到莱济河旁嬉戏、垂钓,尤其是在四月时节。
吐谷浑整体偏西,四月的天气雷同于大唐的三月,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正是游人踏青的好时候,伏俟城中的公子小姐、文人墨客,三五成群地铺满了莱济河的南岸。
有一处叫做「听香水榭」的地方,算是伏俟城附近最宽阔的一处水面,而这座「听香水榭」就是依莱济河而建,且有一大半悬空于莱济河上的。
因为在修建「听香水榭」的时候,建造者做了特别的设计,使得此处的水位更深,甚至还因地制宜地圈养了不少鱼类。
当然,最为著名的要数吐谷浑湟鱼了,湟鱼身上不长鳞片,而是***无鳞,故而又叫做「裸鲤」。
这种鱼在后世,算是珍贵无比,一度被列为濒危物种,而这个世界的吐谷浑却盛产此物。
而距离伏俟城东向三十里处,更有一汪大水,名曰「青海」,那里的湟鱼才算是一绝。
青海,自然就是后世的青海湖了,只不过到了辫子朝时,才在后边加了一个「湖」字。
「听香水榭」不知是何时、何人所建,不过,现在却已经沦为了吐谷浑官家之物,多用来供应达官贵人使用。
而今日的「听香水榭」,早在两日之前就已经被人完全给定了下来,说是伏俟城皇宫中有贵人来此游玩。
这几乎已经是这几年的成例了,只不过今日来的却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武娘子,而是武娘子膝下唯一的女儿——太平公主。
......
听到前边大喊有人落水了?还是一名小公主?
李治的心头一动,马上就要到伏俟城了,这些年都是武娘子、自家那位「贤妃娘娘」在执政,哪里能冒出来一个小公主呢?
容不得李治细想,一个闪身,就进入了「听香水榭」之中,出现在了河边。
「郑公公,小公主她......她好像没气儿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两名女护卫跳入河中,将一个落水的小女孩抱了上来,让其平躺在铺着黄毡的平地上抢救着。
「你们这帮子废物,不都是有着‘天仙修为吗?连小公主都救不活,还要尔等有何用?——」
那位被叫做「郑公公」的,其实年岁并没有多大,白面无须就显得更年轻一些,竟然也有着「真仙」中期的境界?
只见其一手击飞了两名正在施救的女护卫,自己亲自将平躺在黄毡上的小女孩揽在怀中,单手掐住了小女孩的脉门。
果然,毫无脉象可言,郑公公急忙又探了一下小女孩的鼻息,依然毫无反应。
这个时候,郑公公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单手抵住了小女孩的前胸,输了一道真气进去。
可惜,依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而小女孩的身体却渐渐冰凉、僵硬了起来,郑公公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
「你们这帮子废物,在主上发怒之前,咱家先诛杀了尔等再说——」
看到小女孩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机,这位郑公公再也压抑不住
了,一伸手凭空多出来一柄利剑,寒光凌冽,直夺人的二目。
「总管大人饶命啊——」
郑公公发怒了,在场的四名女护卫,还有两名宫女、两名太监,纷纷跪拜在地,却没有一人敢站起来逃命的。
「饶命?咱家饶了你们的性命,谁又来饶咱家的性命呢?都去死吧——」
剑走寒光,首当其冲就斩向了归跪的最近,也就是方才全力抢救那名小女孩的两名女护卫。
「我......我......」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郑公公那么大的火气,挥出的力道也大到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地步。
可是,这利剑只挥出去了一半,任凭他再发力,始终无法再前进一寸?
「嘎吱吱,咔——」
随即一声脆响,他手中的百炼精钢之剑,竟然毫无征兆地碎裂了?
片片散落在地,而郑公公的手上,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什么人?——」
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郑公公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定是有高人到了。
即便心中有着滔天的怒火,临了啦也没敢吐露一个脏字。
「这个小丫头并未死去,你这样含怒杀人,不是在草菅人命吗?」
阻止郑公公杀人的,自然是及时赶到的李治了。
只见他迈着方步走了进来,大袖一拂,所有跪地的八位护卫、宫女
太监都解除了禁制,一个个慌忙站了起来。
原来,方才那位郑公公是暗中先施了法术,用「定身咒」将那八位都定在了地上,怪不得他挥剑砍杀,竟然无一人逃走呢。
「多谢这位......出手相救,可是我等乃是公主的随身侍卫,公主如今遭了不测,我等理当以身相殉——」
其中一位女护卫,看样子应当是这些人当中的统领,有着「天仙」巅峰的修为,满脸惭愧地说道。
「呵呵,方才我说过了,这小丫头并没有死,你们就这么急着自杀吗?」
对于这样的「愚忠」之人,李治说不上好,自然也说不上坏,要怪真能怪这些人脑子有问题。
「小丫头,你是自己从地上起来,还是让我再把你扔进河里去清醒清醒?」
当彻底看清楚地上躺着那小女孩的样貌时,李治不禁惊呆了。
一则,这小女孩怎么会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呢?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熟悉感,就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尤其那样貌,竟然同李治有着几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