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大晋依武横行,六神司的地界上他们能不管?
不管就是失职,就要被上头惩罚。反而,即便他们被你所伤,却也是维护上头的规矩,没人会拿这个作说辞,反而表了忠心。
看似他们成了你的威风,却在把你推入风尖浪口。
这世间,最重的就是一个规矩!
你坏了大人物的规矩,他们岂能不罚你?即便你把他们全杀光,可总有蛛丝马迹,奇门异术将你显形。”
陈北陌听得心头一沉,抬手执礼,“陌儿谨记教诲!”
沈宝娘见他听了劝,也松了口气,带上了柔和的笑意,“陌儿,姨娘不是要你循规蹈矩。
规矩是重,可凡事皆有规矩,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活头?人生在世,当需随心所欲,活得自在。
但又规矩在上,和随心所欲是个冲突,所以啊许多人许多事,都是复杂的。
少年血性不可失,浪荡成性也好,稳成持重也罢,谁人说都是错的,可又都是对的。只有你啊,都一一经过,才知道随心所欲这四个字是一种怎么样的姿态。”
“姨娘是想说,力不足以倾天,就要遵守规矩,随心所欲这种说话只是个笑话,只能给自己带来凶险、灾难、麻烦。
想要随心所欲,那就做定规矩的人,一切,自然随心所欲了!”
“姨娘可没有这说法。”沈宝娘眉眼轻笑,起身来到铺子后面的正门前站着,光影透过柿树照在她那一身蒲黄色的衣衫上显得更温婉了些,“这些都是你自己悟的,也是你心里想的。”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旁晚时分,刘婶在灶屋里忙碌着饭菜,后院柿子树下,已经摆了一桌的菜。
东厢房的小屋里,放着灵牌,沈宝娘带着陈北陌给王显之灵上了香。
承泽被叫进去,跪在了陈北陌的身后,笨拙的捏着香。
门外老乌看的心中羡慕,却又觉得自己可笑,都已经三十而立之年,还羡慕别人的前程做什么?
“老乌,在那站着干啥呢?”灶屋里被烟熏的脸花的刘婶拿着水瓢,吆喝道:“还不来给我搭把手。”
“哦,来了,来了!”老乌应了声,不耐烦的嘟囔道:“你这婆娘,就知道使唤我!”
灵前,沈宝娘看着黑牌白字,上面刻着的“王显之灵”就不由得泪眼婆娑,“老叔叔,我如今已是自由身,可尽孝时你却已是地下人。
你膝盖旧伤复发时总是疼的站不起来,我给你了绣了件软布绑腿,想着能给你穿上。
那日见你时尚未做好,一直到今日,未送出去的,就在这火里化作青烟,随风直去叔身侧,略尽孝意。”
陈北陌沉默不言,只低低低上了香,道:“师父,回来过中秋了。”
刚说出口的话,就已眼睛朦胧。
灶屋里,刘婶好奇道:“老乌啊,你说,沈主子叫老师傅唤叔叔。
少爷叫老师傅唤师父,这不是一个辈分的吗?”
“你个蠢婆娘,这都不知道。”老乌切了一声,解释道:“民间若是师父与所收的弟子年岁相差太大,师父还是叫师父,但是叫师父的儿子或者侄子辈的都要唤叔叔,知道吧?”
“就是说,师父还是叫师父,但辈分却是爷爷辈的?”刘婶似懂非懂道。
“对,就是这个理!”老乌点头道:“哪怕岁数再大,既然收了徒,不叫师父叫什么?
总不能叫师祖吧?但叫了师祖,那师父又是谁?”
“好了好了,别卖弄你那几点子墨水了。”刘婶打断了老乌的显摆劲,“快把这盘子菜端上去。”
……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蝉鸣。
微黄挂果的柿树下,饭菜酒香浓郁,大桌上,沈宝娘坐在主位,陈北陌坐在右下首,承泽坐坐下首,老乌和刘婶坐在末尾,鱼香鸭肉,鸡腿猪骨,飘香的味道引诱人馋。
陈北陌拿了桂花酒,笑道:“今个,大家都尽兴一饮。
先跟你们说,可不要和我这酒姨娘比划。
千杯不倒!”
沈宝娘笑道:“你个贫嘴子,哪里有这样能喝?那我岂不是肚里装酒海了?”
笑声上扬,芸州城里满城灯火,花灯上鼓重楼,孩童嬉闹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