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轻叹:“此事说来话长,容老奴边走边讲吧。圣上有令,除傅公子以外的人,就在此等候吧。”
要说当今圣上,确实是个重情之人。
可作为天子,重情往往最是害人。
天子之心,应该是宽广而深远的,能够包容四海,洞察秋毫。他需要在情感与理智之间找到平衡,用智慧和决断来驾驭自己的情感,使之成为治理国家的工具,而不是累赘。
显然,周济民没有做到。
他与兰贵妃之间的情比金坚,不作赘述。
实则,不过是一个贪心男人的既要又要罢了。
如果说另立皇后是形势所逼,那现有的几位嫔妃又怎么说?
不得宠,不代表不想要。
就算她们也是制衡权势的工具,那三皇子之母又怎么说?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宫女而已。
只因圣上酒后乱性,有了身孕,被封为常在。
若真是乱性,又何需如此?
自古后宫如江湖,连兰贵妃都因此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一个宫女如何能做到顺利产子?
情之一字,森罗万象。
真有几分,假有几分,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了。
总之,当年那个也许也并不冤枉的小宫女,其实怀的是双胎。
而双胎是不祥之兆,即便是普通人家也难容,更何况是皇家。
两个孩子注定只能活一个。
当年经手之人,均被封口。
唯一知情的,除了兰贵妃和李德,就是周济民自己。
本以为这会是个永远深埋的秘密。
可那个本该死去的孩子,又活着回来了。
看着眼前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但神情体态又相差千里的两个人,傅问舟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心情复杂而震惊。
周济民就更不用说了,恍惚,疲惫,憔悴的仿佛老了十几岁。
兰贵妃也在,只是往日里的高贵优雅已不复存在,失神在坐在那里,如同一尊残败的雕像。
傅问舟先见了礼:“草民参见圣上,贵妃娘娘。”
周济民摆摆手,“别草民了,你在朕心里的份量,从来都没减少过。”
这份量就包含太多了。
“今日你们将朕逼到了绝境,家事,国事,所有朕想掩盖的,都被你们给掀翻了。”
“那便替朕也做个了断吧。”
古往今来,乱朝纲,则乱天下。
历史长河中,亡国教训不止一例,如同明镜一般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