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梦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正蹲下身、满脸嫌恶地用力擦拭着鞋子的李侃。
只见他的鞋底沾染上了刚刚从隆升肚子上蹭到的污浊血迹,而此刻的李侃,似乎想要将那令人作呕的痕迹彻底抹去。
随着他不断擦拭,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大仇得报后的畅快淋漓之色。
李如梦微微皱起眉头,轻启朱唇,柔声呼唤道:“侃儿,快些回来吧。”
听到姐姐的召唤,李侃抬起头来,又满含鄙夷与愤恨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形如死尸般的隆升,然后狠狠地朝其啐了一口唾沫,并怒声骂道:“呸!就凭你这等卑劣之人,也妄想迎娶安化?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时,一旁的李洽和李敏眼见失去了李漼这个主心骨,两人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李侃的发落。
李侃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李如梦走去。
待行至她跟前时,李侃放低声音,关切地询问道:“皇长姐,不知安化如今状况如何了?”
站在李如梦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吴清源闻言,赶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后轻声回答道:“回郢王,安化殿下因受此惊吓过度,以致昏厥过去。不过微臣已为其诊治过了,现下安化殿下正在同昌殿下的营帐内歇息调养。”
李侃微微颔首,随后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一脸冷峻的李洽身上,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质问:“皇叔啊,侄儿我实在想不通,您为何要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您那位南诏王女婿,不顾颜面、死缠烂打地非要迎娶安化郡主呢?您到底怀着怎样不可告人的心思呀?”
面对李侃的指责,李洽的脸色依旧毫无波澜,他仿若未闻一般,只是紧紧地凝视着不远处正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隆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还没等到李洽开口回应,李侃便再次转头,将鄙夷的目光投向一旁早已花容失色的李敏,口中毫不留情地质问道:“还有你,李敏!你可是父皇亲自册封为一品公主的金枝玉叶啊!虽说你远嫁到了南诏,但你的背后始终有着我大唐这棵参天大树作为坚实后盾。可如今,你竟然也跟着隆升一起打起了安化郡主的主意,你究竟意欲何为呢?难道你已经忘记自己身为大唐公主的身份和责任了吗?”
李敏显然被刚才凶狠残暴、毫无顾忌的李侃给吓得不轻,此刻她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如纸,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清楚:“本宫……微臣……臣妾……妾身,真的……没有……”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美丽的眼眸中涌出,她只能一个劲儿地低着头,嘤嘤啜泣着,甚至连为自己辩解喊冤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李洽率先回过神来,只见他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侃,急切地开口道:“侃儿啊,方才皇兄可是亲口说了让你来主事。眼下,你婶婶与那南诏王双双倒卧在地,至今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如此糊里糊涂地丢了性命不成?倘若真出了事,你又该如何向南诏方面交代呀?”
此时的李侃心中正烦闷不堪,苦思冥想着该从何处寻找突破之口。
不想李洽竟这般心急火燎地冲了过来,宛如自投罗网一般。
李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毫不留情地讥讽道:“皇叔啊皇叔,您这会儿倒是想起本王来主事啦?怎么,刚才本王问您话的时候,您莫非耳朵聋了不成?”
被李侃如此一番抢白,李洽顿时有些语塞。他张开嘴巴,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压低声音缓缓说道:“那南诏王一心想要迎娶安化郡主,想来定是对她喜爱有加。”
听闻此言,李侃气得怒极反笑:“哈哈!好一个皇叔,当真是胸怀宽广啊!竟然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予那隆升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让他再娶一位我大唐的金枝玉叶。难不成皇叔觉得我大唐的公主多得没处安置,非得二女共事一夫不可?”
面对李侃咄咄逼人的质问,李洽心知肚明自己此番确实理亏,但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死皮赖脸到底。
于是,他硬着头皮强辩道:“方才那南诏王不是已经言明了么?在他们南诏,男子娶妻向来不受数量限制,而且诸位妻子皆是地位平等、不分尊卑。”
李侃面色阴沉地冷哼一声,然后猛地转过头去,目光如炬地盯着仍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并不断抽泣着的李敏。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脚,轻轻地朝着李敏踢了过去,并带着几分嘲讽与斥责说道:“哼!李敏啊李敏,瞧瞧你这副模样!你那父王和夫君可当真是对你‘关爱有加’啊!为了迎娶安化公主,竟然毫不犹豫地将你弃之不顾,而你居然连半句怨言都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