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不过气来,硬生生将那呕吐感咽了下去。
厉尘扬给我办了出院手术,回家的感觉真好。我一进门就把自己刨光了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然而半夜就烧得像只煮沸的炉子。迷糊之中,好像有人在说话,在争吵,在发怒。
额头上被人贴了湿巾,我知人家是好心在帮我物理降温。头痛欲裂,梗着脖子喝了好几大杯水。
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哼唱:“月光光照地堂
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咯
阿爷睇牛要上山冈
虾仔你快高长大咯
帮手阿爷去睇牛羊
月光光照地堂
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
幽幽凉凉的一抹夜色里,厉尘扬端坐床头裹着我的灰褐色的披肩,哼唱着那首童谣。白色的流苏垂垂而落。
我拉住他温凉的手,我的手心炽热,如火如荼。
“厉尘扬,我想喝冰镇酸梅汤。”我拉住他,迷迷瞪瞪地道。
“我去买,你躺着别乱动。”他给我盖好被子,关门的声音在夜色里极刺耳。
我看着手上的银镯子,它们在夜色里发着幽光。像那些渐渐远去的记忆,慢慢地褪去它们原本鲜活的颜色。
那一夜,我像死人一样地躺在那里,望着他提着两杯冰凉的酸梅汤走了进来,脸上头发上淌着雨水。望着那张夜色里飘飘忽忽的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散,化成了烟。
一觉睡到十点半,脖子里都是汗。我挣扎着爬起来,去冰箱里拿牛奶喝。凉凉的牛奶在胃里唱着歌。喝了一大口,我将牛奶拿进厨房放进小锅子里热了再喝。
小蒸锅里燕窝、鸡蛋,一碟白白胖胖的饺子。谁这么好心给我做好了早餐?
我坐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我的早餐。喝完一盏燕窝,我赶紧地抓了两只鸡蛋在手里,换好衣服飞快地出门。跑到电梯边,又想,反正已经迟到了,再急也还是迟到了。
最后慢悠悠地晃进了报业大厦的门,前台小姐表情暧昧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进了电梯。
为什么他们望向我的目光都那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