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何强连续接到韩冰和李卫的请客电话，他都以太疲劳拒绝了。晚上他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似乎还能嗅到波琳希娜身上独有的香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下了一碗面条当晚餐，又去冲了一个澡，这才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天何强正常上班，快到下班时，突然接到罗洁英的电话，她以何强从未听到过的严肃语气说：“你最近是不是在跟一名法国姑娘谈恋爱？”

何强吓了一跳，急忙辩解道：“这怎么可能呢？你从哪里听说的？”

罗洁英冷冷地说：“别管我从哪里听说，你就跟我解释一下：有没有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传出？”

何强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就是跟波琳希娜交往了两天嘛，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姐，这事说来话长，你听我详细跟你说。”接着，何强就把自己跟波琳希娜如何结识，以及她突然自作主张来到河东的事说了一遍。至于波琳希娜的身份他并没有实说，只是说对方是水木大学留学生，她还有个表哥也在班上，不过只是听说，并未见过她表哥。

罗洁英疑惑道：“看得出来，你跟她也是萍水相逢，没有多少感情，她怎么就会主动上门跟你同居？这是你的要求，还是她的提议？”

何强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说：“什么同居？说得这么难听！她只是不肯住宾馆，要住在我家里，我没法拒绝。但我可以发誓，我跟她真的是清白的，她睡的是客房。”

罗洁英冷笑道：“你说清白别人就相信了？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只有当事人明白。”

何强沉默了片刻，说：“姐，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是谁给你打的小报告？”

“什么小报告？你这事闹大了还不自知！”罗洁英突然激动起来，言词也变得尖刻：“他们不仅说你跟这位法国女留学生乱搞，还说你跟台湾歌星蔡玲妹有私情，但同时你却保持着跟香港钟紫琪的恋爱关系……此外，说你还跟徐丽丽等多个女性有染……你说严不严重？”

何强一下子被吓傻了，说：“这是谁呀这么无聊？”

罗洁英带着哭腔说：“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你这样被人说，你让我把脸往哪里搁？我都不敢把你这破事告诉珊珊她爸爸。”

何强顿时觉得地上要是有条缝，他一定会躲进去，感觉实在没脸见人了。他无力地辩解道：“姐，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罗洁英打断何强的话，冷冷地说：“我不了解你！你跟我说，这些指控里有多少真的成分？”

何强一时傻了眼。要是承认传言中绝大多数是事实，那还不把天给捅破了？可要是不承认，自己做不到理直气壮，还有一种背叛的感觉。他这时真的有点后悔莫及……

罗洁英听不到何强回答，冷笑道：“是不是说的都是事实？你无言以对了？”

何强这时为了面子，顾不得考虑撒谎对不对，便一口回绝了罗洁英提出的所有指控。罗洁英听了之后，沉吟半晌，说：“不论你有没有跟我讲实话，我都暂且信你。只是你这事闹得太大，今天都上了市委常委会，专题讨论你的问题。”

何强这时被吓得腿都有些抖了，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会这样？难道市委还要管我个人的恋爱问题？”

罗洁英反驳道：“事关一个县委副书记的品行问题，为什么不能上常委会？换一个人，恐怕会让你直接跟市纪委去解释了。”

何强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这些事，即便全是捕风捉影，不是事实，也会给常委们留下极坏的印象，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苍蝇不盯没缝的蛋，他开始有点绝望了。“姐，那你没有帮我说说好话？”

罗洁英冷哼一声：“这种事我怎么能开口帮你说话？要知道常委里不少人都听说过我跟你的绯闻，我若是站出来说，那不是坐实了这事？”

何强无可奈何地说：“那常委会对我有没有下结论？会不会撤我的职？”

罗洁英叹了一口气，说：“你想这事上了常委会，会是小事吗？你这事被瞿秋平书记提出来后，会场一下子像是炸了锅，大家纷纷提出要严肃处理，至少停职检查，最后还是市委组织部长鲁群说了一句公道话，说你本身单身，谈恋爱属于正常，至于有没有乱搞男女关系，目前还查无实据，若是只凭道听途说，一棍子打死你这么能干的年轻干部，觉得于心不忍。”

罗洁英接着说：“瞿书记最后拍板，说，这你事虽然查无实据，但肯定事出有因。现在我们本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原则，将你调到市农科所任所长兼书记，级别上还可以上浮半级。”

何强听了顿时愣住了。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啊。海西市农科所主管部门是市农业局，又是事业单位，单位员工不过几十人，怎么能跟一个县委副书记职务相提并论？前者大不了升到市农业局副局长，仕途基本上也就封顶了，而后者再下一步，正常是县长、县委书记，这是一条前途无量的大道。

何强有些绝望道：“姐，最后就这样定了？”

罗洁英叹了一口气，说：“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吗？原先是有人想把你降职或平调到一个无足轻重的地方任副职，现在不但不追究你的责任，反而冠冕堂皇地提了你半级，你让我怎么帮你说话？只能暂时先委屈一下，正好让你有时间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言行。”

何强大喊冤枉：“姐，我这是被人陷害，我不服。如果非要这样任命，我就向市委提出辞职，下海算了。”

罗洁英变色道：“又来了！你是一遇到挫折就打退堂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男人的血性？从政这条路不可能一直风平浪静的，起起伏伏很正常。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起，你就是经商，也未必做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