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汇泉在吴明这里得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又通过吴明作为中间人，约了夜间去见我那个富贵的妻子和老母亲。只是这个时间，约的确实有些晚了。王汇泉看着乌漆嘛黑的小巷子，有些担心这夜黑风高的去一个有着一个老年寡妇和一个青年寡妇的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吴老头儿声音很轻：“你就快些走吧，放心，我不会跟我的钱过不去的。我要是让你大白天的过去，只怕明天天一亮吴经理那边就该知道了，我想你应该还是想先保密的吧？”

他说的很对，王汇泉默默的加快了脚步。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老一少来了一个院子门前，吴明轻咳了一声，里面立刻打开了门，来人低声道：“快些进来吧。”

王汇泉看过去，是个年轻的女人，心里知道这只怕就是那王富贵的妻子了，心里有些暗骂王老太太不厚道，明知道自己儿子有病，还让他结婚，现在留下个孤儿寡母的，真是造孽。

几人很快走到一间卧室，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时不时的咳嗽一声，看见三人进来，靠着被子坐起来：“你们都坐吧，翠翠，你去给他们倒点儿热水来。”又对吴明说道：“抱歉了，吴大哥，本不该这副样子见客人的。”

吴明摆摆手：“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说这些做什么。小王啊，这是王富贵的妈，说起来你们都是姓王。大妹子，这是王汇泉，池经理家里请来帮忙查池经理的案子的，他说了，原本工人死在工作上，厂里应该是有一笔抚恤费用的，这是哪个老板都会给的。我记得你们家一直就没收到过，实在气不过，这才带他过来的。”吴明给自己找了个非常正义凛然的理由。

王老太太叹气：“给不给的又怎么样，我儿子已经死了。再说，无良心这个人，谁还敢跟他去要吗，老吴家自从他爸死了过后，谁还能往他们家门口站一站。”

“你们的情况，我这边都知道了。”王汇泉接过来热水喝了两口，暖和多了，“王老太太，我知道池经理入狱的事情和你们家没关系，我也知道吴经理在这边的势力，但是你们家这情况吧，本来就没什么家底，现在连赚钱的人也没了，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王老太太嗯了一声，看着儿媳妇转过身去抹泪，心里也难受的很：“你们能给多少抚恤金？”

“按王富贵的工钱算五年，另外，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们家孩子大点儿，让这个妹妹去厂里做事情，一直做到孩子满十六岁。”王汇泉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你们这边，不需要做什么。如果有人来问，就照实说就行，你儿子的身体好不好，你是最清楚的，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伤口，有没有中毒的迹象，你也是清楚的。”

“就这样吗？”王老太太忍不住问道，“不需要我去警察局鸣冤吗？”

王汇泉笑笑：“不需要，你们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的，你们去鸣冤，容易被吴家惦记上，到时候天天给你们找事情，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日子。池经理在这边开厂这么久，他的人品你们应该还是心里有数的，到底是他可靠还是吴家可靠，你们心里也是有数的。”

“可是，池经理出来了，吴家要是迁怒我们，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怎么办？我儿媳妇到时候去了厂里，天天被刁难可怎么办？”王老太太还是担心的，“他还有个妈，那老太太也是个刻薄人。”

王汇泉：“不要怕，他家老太太再厉害，也只是个老太太，一挑一，她未必打得过你。至于砸钱么。”王汇泉笑的阴险，“他家钱没了不就好了，至于厂里的股份，大不了重新建个厂，那点儿钱，雇我来的人还是有的。”

王老太太这才点头：“好，那我就赌一把了。翠翠，你去给王律师和你吴大爷煮点面条吃吧，大晚上的，过来也辛苦。等下吃完就送他们走。”

“哎。”

王老太太复又看向王汇泉：“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动手？”

王汇泉思索了一下：“一个星期左右，你们最近尽量不要外出。”又从口袋里掏出五块现大洋递过去，“这个你们先拿着，我来之前问过吴大爷，他说你儿子每个月的工钱是一块大洋，这里有五块，剩下的等池经理出来再给你，不过还得劳驾你们配合做个戏。”

“什么戏？”王老太太有些疑惑，“是让我去抱着无良心的裤腿骂他吗？”

“不不不，那倒也不用。”王汇泉笑道，“为了不让人家知道你们故意把吴家给卖了，你们在池经理从牢里出来以后，你们要去抱着他的裤腿哭或者撒泼打滚的闹，让人家知道你们这个抚恤费是自己凭本事要来的，这样吴老太太才不容易记恨你们，街坊四邻也不会怕你们。”

王老太太这才安心，心里感激不已，儿子五年的工钱，六十块大洋，够他们祖孙三人活下来了，当下就要挣扎着爬起来给王汇泉磕头，给他吓得不轻，嘴里连忙喊道：“别，大婶大婶，你折煞我了。”

吴明也拦着他：“他才多大，你这样拜他，不是折他寿嘛。大妹子，你既然答应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在想着什么找吴家再去赚一笔了。”吴明多少有些了解这个老邻居，“先不说赚两家钱好不好的问题，吴家的钱哪里是好拿的，就算真拿了，他们也多的是办法让你吐出去。”

王老太太点头：“老哥哥，你说的我都懂，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能给我孙子挣个活命的机会，我就是豁出去老命我也认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