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少年瘦削极了,穿着一件麻布灰衫都能凸出背后的蝴蝶骨,他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便坐在地上,努力睁大灰褐色的眸子瞧她。
华胥姑娘迈动步子,却不是扶起地上的少年,而是走到黑甲女将面前。
“可是,姐姐你要如何脱身?他们倘若问罪你又当如何?”
风摆穗眼里闪着精光,“你忘了?我可是堂堂吏部尚书、领军将军的妾室,谁敢动我?”
倒也是。
元无忧笑了声,想夸一句这高家四哥还挺有出息,父母双亡硬是给自己挣到了,几乎是官职武职都位极人臣的权势地位。
她低头瞧着怀抱的红布,“这旗子有何作用?”
“是大哥所赠,你此去木兰城先投奔领军处,路上如有人阻拦,你就拿出此旗帜。”
风摆穗一提自己大哥,登时满面红光,那是一种如见神只般的虔诚和崇拜,令元无忧艳羡那位“大哥”的同时,又心生好奇,
“谁是你大哥啊?我直接拿这旗找你大哥,说有人要抢你妹妹,向他搬兵求救不行吗?”
“可别!无非是世家和女子嫁娶的事,他最疏冷世家和女子了。更何况,还没到我被削职撸了将印之日,我宁死也不去打扰他。而且我大哥是数万将士弟兄的大哥,我这点痴心妄想,不想让人取笑。”
元无忧越听越迷惑,“你大哥也姓风?”
壮姐忽然眨眼笑道,“姓高。哎呀这你都听不出来?我大哥便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他待我同一般女将和弟兄们并未不同,我们都叫大哥。”
元无忧讶然,“我母父子嗣缘薄,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别说大哥了,大姐都没有。”
“其实这忧岁城之名,也是我听大哥说,他最羡慕的女娃名叫无忧。故而我私心的想,我要更接近大哥都羡慕的那个女娃。不有句俗话说么?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风摆穗眼里亮晶晶的,元无忧心头一震。
那位领军大哥,也曾羡慕过她吗?
是了。当年六岁小女娃在生辰宴上,要强娶十八少年之时,当着元高两家和朝中重臣,那高家四哥委屈的几欲要哭,却倔强的不肯落泪。
还是父亲和母皇齐上阵,哄他一入赘嫁过来、便拿他当亲儿子看待,正好这逆女独苗一个。
后来他勉强答应定亲,也是拗不过她母父连番劝慰好话说尽,句句温和慈爱未曾威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