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见面,祖珽其实对这位女医师印象颇佳。
她出身荥阳郑氏的门阀世家,举止落落大方,又有些才能堪用,他本有提拔其为女官之意,眼下见这姑娘出言无忌,甚至骇人听闻,登时恼羞成怒地一拂大袖!
“哼!妖言惑众!本官真是瞧错你这疯丫头了。”
颜校书赶忙拉住冲自己身后比划的祖刺史,把他方向调转回来,这才瞪眼质问红裙姑娘:
“郑姑娘身为吏部尚书提拔的女医师,兰陵王自是男人堆儿里顶天立地的翘楚,你怎倒说得男人一无是处?岂不与伯乐明主的德行相悖?”
羊道长则是从鼻腔里哼着滚出一阵爽朗的笑,
“哈哈哈!颜介你休要在此偷梁换柱倒打一耙!证明女人有用可并非是说男人无用,那兰陵王在此次填平鲁山妖洞一事中,到底有无贡献作用,你怎不问同行的玄女姑娘?”
玄女姑娘瞥了眼四侄子。正瞧见他抱着膀子,眉压眼的面相气势凌厉道:“本王也想知道…你方才的话是何意?本王于你可是累赘?”
元无忧:“……”
外人听不懂,可她清楚,高长恭最怕她身负鹿蜀血脉了,她刚才就是为痛快嘴秃噜出去的,虽说也是出于本心,可忘了小娇夫还在这呢。
于是她半侧过脸,一面与四侄子对视,一面望向祖刺史道:“我接下来此番话,只为打破性别偏见和壁垒,绝非意有所指。我首先是个人,我付出什么就应得什么,譬如我读过些兵书战策略有武力,不拖别人后腿,队友也不拖我后腿,珠联璧合捣毁鬼窟,故所获荣誉应该基于我的付出,而得到相应的赞誉和奖赏,而不因我的性别使功绩被加强减弱,甚至因我是女子而剥夺我的成就,把功劳全扣给男人。事关公诸于世,即便是兄弟夫妻也该明算账。”
她句句没提兰陵王,可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郑玄女此番话说得中庸又刺骨,在场众人一时低头静思,瞧样子真有听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