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晨露尚未消去。
元无忧靠在二轮轺车上,坐在廊下晒初阳,她手里握着一只红帽小瓷瓶,里面装着服之可闭气、断五感六识的药丸。
她正犹豫要不要今日就假死脱身呢,就听院外传来阿渡一声糙哑的通禀:
“国主!安德王来了。”
元无忧想不通,这时候高延宗来干什么?只能先把药瓶装进大袖子的暗口袋里,才让安德王进院来。
一见面,一身嫣红圆领袍的高延宗,就从衣襟里掏出一页带信封的信,说是高长恭的情书。
元无忧接过信封时,其上还留有男子的体温。
此刻她迟疑了,她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当场打开的念头,可面对未知的彷徨和恐惧,以及看罢后会不会不舍得离开的情绪,让她满心纠结。
高长恭位列北齐一品要员,国之栋梁,几乎是位极人臣,再升就得位列正三公了,他若开窍想娶媳妇儿,自然五姓七家无不前仆后继。
他不该和她这个华胥女帝有来往,她身为一国之君,不会留在齐国做贤妻良母,去斗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为他的宁折不弯操心,保护他的出淤泥而不染。他也无法回到华胥去做男后。
见这姑娘手握情书但不展信,只目光瞟向别处若有所思,高延宗一眼便瞧出来里头有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试探问:“你是不是要走了?大哥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们弟兄…也很希望你能做长嫂。”
元无忧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展信端详。
待目光落在信纸上,她都震惊了一下,看得出来高长恭是真下功夫了,足足写满了三页纸!
而她第一眼,就落在他这段上:
[等解甲归田,我给你试验鹿蜀,无论谁能生孩子都只要一个,你不愿生我绝不强求你,我们要一起写进书里,埋进土里。]
元无忧登时就没眼看了,这情书怎么跟说话唠嗑一样?跟他平时的严肃正派截然不同啊。
但高延宗在这里,她不好意思仔细端详,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推二轮车进屋。
路上眼睛忙不迭盯着信纸,余下的内容她只粗略看了看,便直奔末尾,是简略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