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岂敢!”
“如此,老朽便先谢过小郎君了!”
老丈晃晃悠悠的,在小男孩的搀扶下站起来,向陶一言拱了拱手。
在陶一言的盛情相邀下,老丈坐到了陶一言、程怀默、冷风他们这边。
小男孩则被带到和宫女们一起吃。
程怀默不知道从马车上哪个角落摸出一坛烈酒,几个大人分了,边喝边聊。
陶一言则坐在一边,听他们东南西北的瞎扯。
“老丈,不知你们祖孙二人何故沦落到这般田地?”
程怀默抿了口酒问道。
“唉!说来话长,老朽姓蒙,今年六十有二,孙儿蒙树今年刚满六岁,祖上本是岭南桂州人氏。”
“前隋开皇二年,曾祖分家之时,家父带着一家老小北上,到了蓝田县城落户。”
(前隋开皇二年是公元582年)
“在县城周边置下百余亩良田,也算是衣食无忧。”
老丈拿着碗的右手微微颤抖,低头凝视着碗里清澈的酒水。
似乎在回忆往日风光的时刻。
“唉,奈何到了贞观四年,那清河崔氏的崔大贵看中老朽家中田产,非要低价购买。”
“老朽坚决不从。”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崔大贵竟然带着几十人杀进老朽家中,蒙家二十余口,只有我们祖孙二人侥幸逃离魔掌。”
“从此,老朽祖孙二人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说完这些,蒙老丈已经泣不成声。
在座诸人却是听得义愤填膺。
少顷,蒙老丈一抹眼泪,又道:“老朽一时感怀,打扰了诸位贵人喝酒的兴致,罪过罪过!”
“老丈为何不报官府处置?”冷风问道。
“老朽如今无权无势,清河崔氏在蓝田县又只手遮天,老朽如若去了,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唉!如今老朽也看淡了,只要树儿能平安长大,老朽就是死也瞑目了。”
“这两年,老朽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唯恐时日无多,将来树儿无人照顾。”
“看诸位面善,不知可否留下树儿做个书童、杂役,给他留条活路就行。”
话落,蒙老丈竟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向陶一言连连叩首。
此时,陶一言的确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又碍于自己长期居住在宫中,诸多不便。
赶忙上前一步,将蒙老丈扶起:“蒙老丈不必如此,您先起来,咱们有事好好说。能帮的,肯定帮。”
说完,又想了想,说道:“蒙老丈,我们确实不方便收留令孙。”
“我这里有十两银子,赠予老丈。”
“你们祖孙二人去做个小本经营糊口,应该不成问题。”
说完,向程怀默要来十两银子,放到蒙老丈手中。
蒙老丈颤抖着双手接过银子。
“小郎君如此厚赠,如何使得?”
“无妨,我信佛的,相信因果报应。说不定将来我落难了,也有贵人相助也不一定。”
陶一言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接着蒙老丈又向陶一言连磕三个响头。
之后,大家边吃边喝,聊得很是开心。
………………
酒足饭饱后,大家各自去休息。
程怀默又派了两个士兵守夜,才安心去睡觉。
蒙老丈则搂着蒙树在墙角边一直喁喁细语,陶一言以为他酒喝多了,也不去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