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张振兴回到了他和吕秀凝的屋子,看着看忙碌收拾床铺的妻子,张振兴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哪怕是吕秀凝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和心理准备,他也依然无法亲自跟妻子说出这样的消息!
“站那愣着干啥?有什么话你就说呗!老夫老妻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吕秀凝收拾完了床铺,回头看着丈夫笑道:“你就直接说吧!什么病?了不起就是个癌症呗?早期?中期?晚期?人嘛,总有死的那一天,不过就是个早早晚晚的分别!还至于你这么为难?亏你还是坐过大位的人呢!这点出息!我都看开了,你还有啥话不能说的?要不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我想一想还有什么没做的遗憾事没,趁早做了!好不容易人世间走一遭,可不能留下什么遗憾!活着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这回我也潇洒一回!”
张振兴搂住妻子,眼泪有些控制不住的要往下流,声音更是哽咽的发不出来,吕秀凝察觉了丈夫的变化说道:“干嘛呀!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你!挺大个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女人!行了!你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应该是不超过三个月了!我有心理准备了!”
“不是!”张振兴一看妻子竟然这么豁达,完全没有一丝沮丧,就有些放下了心来,决定如实的跟妻子说一下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病!后天还需要做一个检查,可能。。。可能会有些遭罪,但是没办法,京城和香港两方面分专家给出的意见相差不大!”
“香港?”吕秀凝说道:“难怪吃晚饭的时候没见嫣然呢,原来是赶回香港去了!辛苦这孩子了!不过,她走了,玲珑姐妹谁给带着呢?没人管可不行!”
“还能亏待了两个宝贝不成?你就别操心了!”张振兴说道:“你现在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和心态,后天咱们再检查一次,我觉得以你目前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来看,没问题的!”
吕秀凝笑了笑,她没有说你既然觉得没事,那你哭啥这样的话,但心里却是不相信的!这两天,大家的表现她都默默的看在眼里!在她自己的心里,早就给自己定义成绝症了!不过,丈夫既然这么说了,别管是安慰自己也好,还是为了稳住自己,都无所谓了!所谓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难受的天天以泪洗面,病就能好了?还不如开开心心的,省得身边的人都为自己担心,跟着自己不开心,每天愁云惨雾的,有意思吗?
到了再次复诊的这天,陆军总院简直可以说是如临大敌一般,第一次吕秀凝来的时候,只是张振安打了个电话预约,院方没有想到,张家振兴和振安会一同前来,这第二次,他们有了心理准备,当然会加强一下防卫的级别,可是,依然低估了陪诊的阵容!
张家四兄弟,中组部的一把手!中纪委分一把手!云然控投的总裁!香港风投公司的总裁!云然控投的董事!世界顶尖的动力学博士!就连已经回到了山城定居的梁副书记也赶了过来!还有华中省的省委书记,闽西省的省委书记,炮兵总司令,我了个去,这。。。阵容堪称豪华了!总院的院长已经哆嗦了,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吕秀凝皱了皱眉头随即半开玩笑的说道:“我的告别仪式也就这个规模了吧?现在我还没怎么样呢,弄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谁走漏的消息?”
张振兴苦笑道:“长悍应该是老三通知的!红梅是长悍给叫回来的!启明两口子,不用说,肯定是婷婷那丫头给喊回来的!至于雪霆,肯定是小栋告诉雪梅的时候,她直接拉着她哥跑来的!至于其他的人,肯定各有各的门路,我也说不清个缘由了!”
“要了命了!”吕秀凝无奈摇头:“这我暂时没什么事儿,都对不起这么些折腾来的人了!搞什么嘛!”虽然心中有些不喜,可是,人既然来了,那就还得应付着场面!
直到院长来叫吕秀凝进会诊室,这打招呼应酬的才告一段落!张振兴,吕国栋父子二人陪着吕秀凝进了会诊室,早就有人给他们准备好了椅子!三人落座之后,仿佛是等待着宣判一般,吕秀凝还好,张振兴虎目圆睁,一脸严肃!吕国栋虽然也面无表情,可是哆嗦的双腿显示着他此时紧张的心情!吕秀凝拍了拍吕国栋,示意让他放轻松,吕国栋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张夫人!”院长清了清嗓子说道:“您的身体状况呢,我们这里现在依然是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阵营!一方认为呢,就是恶性肿瘤,也就是咱们通常所说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另一种说法呢,坚持认为就是内脏出血导致的侵肝,双方一直争执不下,因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治疗方法!如果是肝部恶性肿瘤,那么,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呢,首先考虑的就是手术,切除病变部位,辅佐用药,控制癌细胞再生,防止蔓延性的病变发生!而内出血侵肝,也是需要再做其他内脏器官的扫描检查,确定出血位置,对应凝血治疗后,观察侵血面积的大小会不会影响肝功能,如果不影响,那就慢慢吸收,不用开刀手术!如果有影响,那么至少需要做个微创,导出侵肝的血液!经过反复争论,现在我们专家组呢,基本达成了一致,要给您做一次针刺探查!这个过程呢,会有些疼,我是不建议您打麻药的!因为您的肝部阴影面积跟右肺离得很近,您呢,早年间可能是得过肺子上的疾病,右肺部有一个明显的疤痕,如果使用麻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对您的肺功能产生影响!所以。。。麻药,咱们尽量还是不要用!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您跟家人商量一下,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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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商量!”吕秀凝说道:“不用麻药!就做这个针刺探查了!大概的意思不就是用针扎进去吗?古时候有关羽刮骨疗毒,我这个针刺,总不至于比关羽那个还疼吧?我忍得住!”
复诊室外,自从张振兴一家三口进去之后,整个走廊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分盯着复诊室的大门,气氛相当的压抑,凝重!直到门被拉开,吕秀凝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张振兴和吕国栋父子,三人走了出来!张振国和张振安,张振邦三人一起迎了过去!
“嫂子!怎么样?什么情况?”“嫂子?医生怎么说?”“嫂子,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看着三个小叔子关切的眼神,吕秀凝笑了笑说道:“给我安排病房了,让我换衣服,然后,医院这边要做个检查,得需要准备!让咱们等一等,他们准备就绪,就开始检查!”
“哪间病房?”张振邦说道:“嫂子,你还行吗?我背着你走呢?要不你等一会,我去找个车来,你坐着,我们推着你走!是做那个什么针刺探查吗?听说有点疼呢!”
“哪有那么娇贵!”吕秀凝一把拽住了转身就要去找车的张振邦:“别瞎忙活!走两步还能累死咋滴?你给我稳住!让你张罗的我心这个慌!好像我要不行了似的!”
所有人,众星拱月一般将吕秀凝给护送进了病房!秦雨婷,张轻云,褚嫣然三个人,自然是跟进了病房,伺候婆婆更换衣服,然后就是陪着婆婆说说话!其他人,包括张振兴都没有被批准进入,想来是吕秀凝要跟三个儿媳妇交代些事情!
直到护士推着手术室的病床过来接人,吕秀凝的病房才被打开,人也被护士们推着走进了手术室!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手术室外面的人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院长在里面走了出来,不等他说话,吕国栋一个箭步就窜了上来:“院长,我妈怎么样了?她到底是。。。”
院长摘下了口罩,看着就一眨眼的时间,就围上来的众人,笑着说道:“幸好我带出来的是个好消息,要不然,这么多人围上来,吓也吓死我了!大家不用着急了,现在可以确定,张夫人肝部的阴影,就是侵血造成的!并不是什么恶性肿瘤!”
看着大家相互击掌庆祝,欢呼雀跃的样子,院长借着对吕国栋说道:“不过,我们对您母亲的这次状况,还是有些担心!第一点,就是什么地方出的血,量这么大?第二点,就是怎么侵入肝部位置的!这两点我们还是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必须找到根源!不然,内脏出血,这个情况很危险!这次是自己止住了,以后呢?张夫人的岁数越来越大,凝血机制肯定会一步一步的衰退!不查清楚,以后肯定会出大问题!所以,张夫人哪怕是从里面出来了,也暂时不能回家!必须留院观察!这个,希望你们家属理解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