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今后的决心与悔过的诚意,他毅然绝然地把乳母葛氏驱逐出门。
葛氏真的做梦也没想到何禹廷会对她这么绝情。一夜之间,她飞上了云端;现在一夜之间她又从云端跌到了万丈深渊里,摔得遍体鳞伤,万劫不复。现在她终于明白,何禹廷曾经对她的一片真情挚爱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鬼话。自己不过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玩偶而已。
说起这葛氏,原本是京城一户平民人家的女子,丈夫杜千不喜耕种务农,却酷爱习武,整日地舞枪弄棒,研究些丹药道家之术,对夫妻之事并不如何上心。葛氏为此十分抱怨,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说过他,但杜千依然是我行我素,未免冷落了年轻貌美的妻子。
因为丈夫整日地不务正业,家里经济拮据,在儿子杜正海才七八个月的时候,适逢驸马府为即将出生的小公子物色乳母,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来源,经人引荐,葛氏进了驸马府成了小公子的乳母。
于是便有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其实,说起两人之间的事情,对何禹廷来说,也许不过是为了暂时缓解一下心理、生理上的寂寞之需;对葛氏来说,则主要为了慰籍感情上的空虚。
因为丈夫杜千淡泊超脱,清心寡欲,整日地炼丹求道,不重夫妻之事,太过冷落了她。再者,从何禹廷那里,她也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周围无数溢美追捧及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她终于成就了自己多年来渴望已久的女人的虚荣。
那一刻她飘飘然得几乎到了云端里,女人的虚荣与自我膨胀使她几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但梦境终究是梦境,当她的美梦被无情的现实打破时,她便陡然间从云端跌入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了……
却说葛氏,被逐出驸马府,失意彷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所之。想起三年来在驸马府的点点滴滴,就像是一场春梦,一阵风就给吹散了。
她抬起没有神采的眼睛,茫然望着苍白的天空,苦笑道:“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在街上流浪了两天,惶惶如丧家之犬,最终无处可归,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
可是,她又错了——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家里,想从自己这个温暖的小窝里寻求一点心灵上的安慰,但是结果却令她绝望了。
迎接她的,不是抚平创伤的、贴心温暖的话语,而是一双双充满鄙视与厌恶的眼神。
她的丈夫杜千几乎不拿正眼瞧她;他的四岁的儿子杜正海也躲得远远的,当她伸出双手想去抱一下自己的儿子时,杜正海却恨恨地啐了她一口:“走开,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她呆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她的公爹、杜正海的爷爷走过来,一把抱过孩子,冷冷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居然还有脸回来?快滚,我们杜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可不要玷污了杜家的门楣,羞辱了杜家的祖宗!”说着拿着一把扫帚把她赶出了家门。
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掏空了。此时的她欲哭无泪,茫然在街上彷徨着,真的不知道要去哪儿了。
一帮长舌妇在她后面指指点点地嘲笑着,一群顽劣的孩子在她周围厮闹着,向她身上吐着口水,向她身上扔着泥巴,她被这些污言秽语与肮脏的东西包围着,转眼便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了。
她一口气奔到金明河边。在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后,她真想跳到河里一死了之。但是她终于停下了。复仇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像一条纠结的毒蛇在一点点膨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何禹廷,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葛氏那疯狂的复仇计划在等待时机的煎熬中潜滋暗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