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正若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让他进来。”
须臾,凌云一身白衣,神色清冷地走了进来。他先向吕大人见了礼,又转过身来拜见何禹廷。
何禹廷此时只觉心烦意乱;他一门心思只想从葛氏那里问出自己儿子的下落,又哪有心情去搭理凌云,跟他多说一句话。他几乎连正眼都没有瞧凌云一下,只是敷衍性地摆了摆手,让他退到一边去。
他又怎能体会到凌云此时是一份怎样的心情;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儿子,就站在他的面前!
凌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到一边,静观着事情的发展。
满是落寞地望着何禹廷,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在那一刻,他忽然困惑了:难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所谓的生身父亲吗?自己身上流淌着的就是他的血吗?
往事历历,在眼前如过电般闪现着;再望望眼前之人那副横眉冷对的模样,凌云忽然觉得他好陌生,距离自己又是那样的遥远……
他心里已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油然升上心头。
何禹廷此时却完全不能体会凌云那痛苦复杂的心情,只是继续逼问葛氏:“葛氏,我儿子到底在哪里,如果你说出来了,还可以将功赎罪,本侯或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否则——”
葛氏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惨笑道:“侯爷,你何必用这种威胁的口气?二十多年的非人折磨,我对这个冷漠的世间早就厌倦了,生死已不放在心上,我既然敢来此,就根本没打算活着出去!”
何禹廷被她那决绝的话语给噎住了,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葛氏又道:“侯爷,你儿子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啊!其实方才我已经跟吕大人说过了,从二十年前我丢弃他的那一刻起,他便杳无音讯了……”
何禹廷脸色难看极了。他伤心,绝望,痛苦道:“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我原本以为四年前便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谁想竟会是假的!
“你既然让我知道这一切是假的;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正的儿子又在哪里?纵使我们这一辈人有错,但是孩子何辜?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灾难与不幸降临到他的头上?”
葛氏眼底弥漫上了一层雾气,苦笑道:“驸马爷,你终于承认自己错了,二十年哪,你的日子虽然过得悠闲舒适,但心里想来也不好受吧!”
何禹廷浓眉一挑,怒声道:“贱妇,你还有脸说!如果当初不是你丧心病狂,抱走了我的儿子,会成今天这个样子吗?你还我儿子命来!”
葛氏道:“驸马爷,你让我到哪里去挽回你儿子的命?我能给你的,只有我自己的命。”
何禹廷冷笑道:“你这条命又算什么,纵使你有十条命也抵不上我儿子的万分之一!”
葛氏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与绝望;她眼泪横流,凄厉地笑着,几近崩溃道:“何禹廷,怎么说你我也有过曾经,没想到我在你的眼里竟是这样一文不值;自始至终,你一直把我当成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失去了你的儿子,这是你的报应!你活该,你自作自受,哈哈哈……”
何禹廷脖子上的青筋暴得老高,怒叱道:“贱妇!”蓦地拔出宝剑,向葛氏头颅挥去!
“咔!”的一下,何禹廷下落的剑势已被一枚暗器击中,剑锋一偏,贴着葛氏的衣襟从她身边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