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然。
李刚愤然道:“练帮主与大小姐对我恩重如山,为了大小姐,我李刚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平明和尚朗声道:“好!有气势!不过这次江春就不要去了,你与吕小姐新婚燕尔,此次法场救人千难万险,若是你万一有何不测,那吕小姐岂不就……”他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江春眼睛里闪过一抹决绝的神色,断然道:“大师此言差矣,昔日若非练大小姐出手相助,我与秋月又哪有今日?现在练大小姐有难,我若是贪生怕死,苟且偷安,又岂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再者说,此次法场救人,成功便了;若是不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与秋月又岂能独自苟活?在此危难之际,我们愿意与大师风雨同舟,同生共死,虽死而无憾!”
江春一番话语慷慨激昂,平明和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说得好!江兄弟豪气干云,为朋友两肋插刀,大和尚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也不枉此生了!”
江春道:“大师,咱们一言为定!”
众人击掌成交……
青石岭。风萧萧兮,拂动着吕秋月那几分散乱的头发。她独自坐在荒凉冷清的山野上,默默凝视着远方萧索的风景,伤感而惆怅。
她容颜憔悴,仿佛褪色的残红,一片片地零落满地,在起风的时节里,随风飘零消散。落雨的眉间,亦氤氲着一层说不出的愁云薄念。
江春慢慢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在想什么?”
吕秋月神色落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觉得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想我爹爹,一会儿想凌统领……”
江春瞳孔骤然一缩,两只眼睛仿佛冒出火来,“还凌统领!难道他害我们这些人还不够吗?”
吕秋月蛾眉微微蹙起,幽幽道:“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那种人啊!要知道上一次为了成全我们两个出府,他承担了多大的罪责啊,而且还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与他相交多年,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那样的胸怀坦荡、光明磊落,他应该是那种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啊——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卑鄙龌龊的事情来。”
江春眸光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木然道:“在这个世上,只有人心最难测量哪;何况人总是会变的啊!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一个人被种种情势所裹挟,万不得已也会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来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亦是感慨颇多。因为由此,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段混迹天枭、不堪回首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吕秋月忧郁的目光闪了闪道:“可是……”
江春此时的眼神略平和了些,他话题一转道:“好了,我们先不谈他了。明日即是行刑之期了,此去只恐凶多吉少,如果我万一遭到什么不测……”
吕秋月忙掩住他的嘴道:“不许你乱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明天我就在这里等你,一直等你回来……”
江春眼底不觉弥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声音几近哽咽了,“可是秋月——”
吕秋月那双如湖水般的秋眸满含深情地凝望着他,眼底浮起温柔的笑意,“你忘了我们曾去找过铁指神算葛先生,他说我们都是福大命大之人,吉人自有天相的。
“所以此去你一定会逢凶化吉,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再说,你我相爱至此,上天有眼,总会可怜我们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空中飘着的无绪而破碎的羽毛,随时就会随风散去。
江春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倾刻间收缩成了一团,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