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正让荣儿奉上上好的龙井绿茶,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郡主与凌……啊,大公子光临敝府,不知有何贵干?”
浣玉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其实,本宫来此也是为了成麒那个小冤家的事情。这个冤家不知自爱,吃酒带醉,竟做出这等丢人现眼、败坏门楣之事,直令父母脸上无光,本宫也觉得羞于见人哪!”
吕文正道:“郡主也不必太过伤感与自责,此案疑点颇多,许多事情尚在调查当中,真相如何尚无定论,所以请郡主与大公子先不要着急。”
浣玉脸上微露喜色道:“吕大人的意思是:成麒有可能是冤枉的了?”
吕文正道:“微臣现在还不敢贸然下定论。不过郡主请放宽心,微臣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二公子确是冤枉,微臣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浣玉幽幽道:“有吕大人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对了吕大人,成麒现在何处,本宫可以去探视一下他吗?”
吕文正道:“二公子现在暂时屈居于敝府一处清静的别院中,一切吃穿住行微臣都安排了专人扶侍照顾,这个郡主只管安心。——郡主如需探视,微臣让杨振陪同郡主前往如何?”
浣玉点点头,“好吧。”
在浣玉郡主与吕文正你来我往的对话过程中,凌云自觉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选择了低调与沉默。
他现在的身份虽然是侯爷府大公子,可是说不清楚到底出于哪一方面的情愫或原因,一来到刑部尚书部,他便很自然地把自己代入了数年前那个听命效力于吕文正、并为之抓差办案的、刑部尚书府侍卫统领凌云的定位上。
而吕文正与杨振等人亦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这种定位与状态,相互之间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或是不适应。
那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在杨振的指引下,凌云与浣玉来到了羁押何成麒的那所别院。
房子内设置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很干净,榻上的被褥、铺盖都是新的,这比起那些阴暗潮湿、阴森恐怖的牢房来,可算是天上地下了。
何成麒神色恹恹地蜷缩在榻上。虽然只关押了短短几天,但巨大的精神折磨与生活条件的一落千丈,已使得他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形容枯槁,精神颓废,如同霜打得茄子般萎靡不振。
他身上的对襟长衫皱皱巴巴的,显得有些凌乱;头发用一条簪子胡乱地绾着,脸上一点血色也无,那挺直的鼻子,深陷的眼窝,越发高下分明,沉入了一片暗影。
此时他蓦的看到了眼前的二人,立时如遇救星般,赤着脚从榻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浣玉郡主,原来枯井般的眼睛里也焕发出希翼的光彩。
“啊,郡主!郡主!你终于来了!……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来,我彻夜难眠,日里夜里想着的全是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你的出现,郡主,你是来救我的吗?你是来让他们放我出去的吗?……”
浣玉用力挣脱了他的纠缠,恨恨地盯着他,没好气道:“放你出去,想得倒美!你吃酒带醉,犯下滔天罪行,你以为你能轻易离开此处吗?”
何成麒疯狂地摇着头,叫道:“不,郡主!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人,那个丫头真的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撞在墙上死的,我是冤枉的——郡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