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泛着血色,犹如漫天的烟火,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当初我改头换面,潜伏在你们身边,当时你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可都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啊!你们与天枭的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丁大人方才问到的那些问题,你们以为我会说吗?告诉你们,只为了让你们先行一步找到那些所谓的人证和物证,以便尽快实现你们的不轨图谋么?”
凌云低沉冷冽的声线从薄唇中吐出,狭长的眼底尽是讥嘲与玩味。
听着他的声音,望着他的眼神,丁进之忽然感到无比惊悸。那种惊悸从心底深处一丝丝渗透出来,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只觉由内而外钻心彻骨的冷,那种冷透入骨髓,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神思恍惚间,另一张英俊深沉的脸倏忽跳进他的脑海里,与面前这种俊逸无尘的面孔重合在一起。
那是凌云的父亲何禹廷,也是他丁进之曾经视为生死之交的义兄何禹廷。
在那一刻,丁进之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在想:“面前这人真的是何禹廷的亲生儿子吗?不会是当初弄错了吧?
“除了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除了神态举止、身形样貌相像;在为人处事、性格言行方面都是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啊!……”
“丁大人——”
丁进之心潮汹涌,思绪万千,只管呆呆望着凌云出神;直到李之山在旁边提示性地叫了一声,他才蓦的一下缓过神来。
他讪讪咳嗽了一声,借此掩饰着脸上的尴尬情绪,神态也很快恢复如常。
李之山几分鄙夷地瞟了他一眼,不由腹诽:“这位丁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瞅着凌云,是觉的他是自己义兄的儿子而动恻隐之心了;还是被他的颜值打动犯了老花痴了?”
“丁大人,我就说咱们不能对这种人客气的。”他散漫地扬了一下眉,不咸不淡地开了腔。
然后他转过脸对着凌云,狭长的眼神不屑瞥了过去,“凌云,你说我们与天枭的人有关联,证据呢?无凭无证便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小心我办你个扰乱军心、诬陷栽赃之罪!”
凌云岂是吃亏的主,立时反唇相讥,“天牢纵火,杀人越狱,大内潜伏,法场劫囚……李之山,你们都给我构陷了那么多罪名了,凌云还在乎再多上加上这一条吗?”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目光悠悠停在他的身上,冷笑一声道:“李之山,方才你不是向我讨要你们勾结天枭的诸多证据吗,好啊!有种的咱们马上就去见圣上,圣上面前自然会见分晓——到时候就会知道,凌云刚才说过的话到底是栽赃陷害,还是罪证确凿!”
李之山的心不自觉的悸动了一下。
这凌云简直太可怕了!三言两语就能直击要害、把事情引到关键之处,这分明就是把他们往死胡同里逼的节奏啊!
试想,如果真的见了圣上,凌云把诸多不可告人之事和盘托出,后果何堪?……他不敢往下想了。
“你现在还想见皇上,做梦吧!……”
李之山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搐,猩红的眼睛里流闪着血色的寒芒,一字一顿道:“凌云,告诉你,在你有生之年是见不着皇上了,只等着去见阎君罢!”
说着,他一拍桌案上的堂木,厉声喝道:“来人,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