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自照也不过如此了。”
“嘻嘻。对镜自照呢……”奴儿笑比蜜甜,不防蹦出个煞风景的。
“师父速往后看。”乌小鸦急不可耐,就差踮起脚来帮忙翻页了,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念奴儿那略带幽怨的目光。
“小黑子不过师徒情谊,”老狼扶额暗叹,“你这丫头吃哪门子醋?”
宠渡未曾留意此等细节,只一心扑在手札上。但见一列列文字或大或小几无章法,分明稚童笔触,仅勉强可辨。
不过其中所记述的内容别有意趣,除小部分关乎出生、年岁及身量之类的消息,剩下的全是宠渡入城以来的诸般经历。
简言概之:
城楼结怨,金乌盗酒。
映月巧遇,力战三杰。
联手老狼,智斗元婴。
叩赏之夜,与蛇谋血。
群豪突围,大闹黑风。
……
躬耕陇亩,山下扬名。
兽潮袭城,一刀绝世。
……
水月洞天,献宝党魁。
……
这一桩桩一件件,或广为流传众所周知,或事关妖族不便为外人道,从时候、地方、过程到最后结果,巨细无遗;甚而宠渡只言片语里提及的零星过往,——如狼孩身世、牧羊的王小二等等,也都被记录在册。
好家伙。
不去搞情报可惜了。
诚然字是丑了些,排列也不甚工整,远不及念奴儿那本《阵法精要》上的蝇头小楷娟秀;却也恰恰说明的确是乌小鸦一笔一画写就,而非旁人代笔,由此更见其心血与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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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渡合上小黄书,摩挲着卷曲的页边,感慨莫名。
原来不经意间自己已经迈过了这许多坎儿。
最令人动容的是,除了献宝党这帮子人外,自己还被乌小鸦这个连人话都没怎么整明白的便宜徒弟默默关注着,悄悄惦记着,倾力崇拜着,并引以为傲着。
“你长居山寨,何来这许多消息?”
“大部是狼头儿打探所得。也请蛇母讲过两句。还有从其他寨子听说的。”乌小鸦嘻嘻笑道,“师父以为如何?”
“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师父满意便好。”乌小鸦喜气洋洋,有如春风拂面,“敢请师父赐名。”
“相较于此,”宠渡沉吟片刻,“为师更乐见你有自己的想法。”
“适才与众友畅谈甚欢,确有灵感。”乌小鸦接书在手,取笔蘸沫,就着扉页肖像在旁边歪歪扭扭写下四个大字:
《魔师本纪》。
魔者,老魔之号也。
师者,为师之尊也。
只其中“本纪”教宠渡哭笑不得,便问他如何知此二字。不意乌小鸦头头是道,“……寨中藏书多有史册,曾听狼头儿提过两嘴,‘列传’‘志’‘表’‘世家’云云,因所述人物而各有所司偏重不同,以‘本纪’为最贵。”
“意即你明了‘本纪’之意咯?”
“专言至尊王事。”
“你倒看得起为师。”宠渡翻个白眼。
“师父既是教主,”乌小鸦目露坚定,“必然称圣称尊。”
“好好好。借你吉言。”
“师父若无其他吩咐,徒儿就告退了。”乌小鸦打恭欲走,“先前又探得诸多琐碎,趁此人身便于书写,正好补全。”
“闲来再续即可。当下该把更多心思花在修行上。”宠渡喝止道,心说为此《魔师本纪》险将正事儿耽误,抬手落在储物袋上,“我这里有一物当于你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