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也都在于:无法宣之与众。
第一件就不说了。
第二件错在那名女子。按律却是只会惩治那名杀人外男的。
两件案子若都宣告与众的话,民众们岂能心服口服?
殿内众人也都明白了霍宏毅的意思。
若为民众口碑考虑:江亭煜无罪。
若是毫不在乎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怕千夫所指,那你们随意。
这话谁敢接?
敢想敢做也不敢明着接。
老皇帝面带微愠,看向嘉王。
他想看看嘉王会如何处理如此棘手的问题。
嘉王察觉到父皇看过来的视线,微微垂了垂眼帘,表示自己正在思考。
其实心下早有定论。
几息后,才抬起眼皮,看向众臣。
带了几分威严,以无可辩驳的语气道:“民意固然为重,却不可左右朝廷法度。”
“谨遵嘉王爷训诫。”
众臣揖手躬身,齐齐回答。
各自心里怎么想不要紧。
要紧的是得给嘉王爷这个面子;要紧的是事情已经上升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霍宏毅微微撇了一下嘴角。心里暗骂一句:“不要脸!”
可当皇家真的不要脸了,他也只能听着。
嘉王爷看向了郁集容。
郁集容拽了拽自己花白的胡须,朝陛下和嘉王拱了拱手,走去一侧的另一张桌案。
他是翰林大学士,也是翰林承旨官。现在也没别的翰林学士在场,提笔拟旨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来做。
落笔如千斤,轻墨似铁水。
郁集容为天子近臣几十年,草拟过的旨意不知凡几。
却从来也没有哪一刻,觉得下笔竟然如此艰难。
不是没有写过违背自己良心的诏书,不是没有作过会令天下人耻笑的圣旨。
可是……
那时朝基稳固、百姓安泰、国朝繁荣。
偶尔的一个荒诞,不会引发什么严重的后果。
当然了,郁集容也心知肚明,正是一个个曾经的荒诞,组成了今日的摇摇欲坠。
而他即将写下的这一份旨意,就极有可能是抽走了这座殿宇的一根梁柱。
他老了,不知道还能在这座殿宇下站立几年。
耻辱,却越来越多了,他快背不动了。
“启禀陛下:御史郁书益有要事求见。”
殿外,忽然传来了奏禀通传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