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授官诰的次日,他便在高阳楼摆下一桌酒,请了他在京城所认识的朋友来庆贺。其实请来的人多是陪衬,只有一人才是他真正想请的,就是郭知章的次子郭洵。
张徕在经过开封府案之后开始醒悟——自己啥也没有、光凭意气与秦刚作对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哪怕那个孙溥心有不甘地再来找他时,他也坚决拒绝不再参与其中。
之后他辗转找了些关系,在国子监寻了个插班旁听的资格,开始一心求学备考。
国子监的插班旁听生的概念与今天相仿,也就是没有学籍,只是提供班级与教室学习而已。许多外地来京赶考的考生多会托请关系,寻找这种机会,一是有利于考前的学习,二是可以结识一些京中关系,为今后的仕途铺路。
而张徕的这次迟到的醒悟也令他有了意外收获,就是在国子监里,居然结识了郭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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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洵目前在国子监的外舍读书,这倒不是因为他的成绩不好,而是因为他去年年底刚随父亲郭知章回京,这才有机会进入国子监,暂时还没有参加过升舍考试。
因为郭小娘家里的这个京城伯父的情况,张徕是早有所闻,此番入京之前,也是知道了郭小娘来京暂居其伯父家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可以联系。毕竟,工部侍郎家的大门不是那么好敲的。
在得知了郭洵的身份之后,张徕便刻意地结交。基于郭知章的政治立场,他在郭洵面前,将自己装扮成了一名刻苦攻读、又心向新法的有志士子,两人也迅速结为了好友。
直到有一次,郭洵无意中提及来自己家暂居的表妹郭小娘时,张徕才故作惊讶,说自己不仅也是来自高邮,并且还是与其从小相识的街坊邻居。
而在郭洵提到秦刚时,张徕也故作大度地说自己与其曾是同窗好友,只是最后知道秦刚却倾向于旧党,而于无奈之下敬而远之。
相对单纯的郭洵,哪里懂得张徕的这些套路。
起初仅仅只是因为对秦刚赛诗会上的作品而产生的一点好感,很快就被张徕的明褒暗贬给抛在了脑后。进而还会在张徕面前抱怨,自己堂妹怎么会看上了这样一个没什么背景而且更没有前途的旧党士子,甚至还透露了自己父亲并不是非常满意秦刚的重要信息。
张徕在高阳楼的答谢酒宴办得非常成功,不仅非常周到地感谢了他在京期间结识的众人,同时也恰到好处地为自己的这次离京赴任拓展了一下人际关系。更重要的是,最后也一如计划的那样,把郭洵留到了最后。
“原之兄。”郭洵亲热地称呼着张徕的表字,“料想不出多少天,你就要离京去安远县上任啦,有道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聚。”
“至诚兄在京城哪里还缺得了朋友。”至诚是郭洵的表字,张徕今天留他到最后,是有着自己的特别打算,“倒是张徕自己,初次为官,虽然读得满腹的文章。但想来这安民治事,更须小心谨慎,轻视不得。所以我这心啊,忐忑得很呐!”
“嗐!这有何难?”郭洵心思简单,果然一下子就掉入了张徕精心设计的话套,张口就说,“我家大人回京之前就是虔州知州,你是新科进士,安远县主簿,我帮你递个帖子,你到我家拜访一下,听听我家大人的嘱咐,一定对你大有帮助。”
“真的?此事可成?”张徕按捺住内心欢喜,故作惊喜地反问。
“包在我身上,你现在就写拜帖吧!”
果真,郭知章在看了儿子拿回家的拜帖,并没有责怪他在外面胡乱结交。毕竟对方也是新科的三甲进士,又是前往安远县上任的官员,让他一眼便瞧着亲切。这样的拜帖,既然能通过自己儿子的关系,直接递到了跟前来,也不宜拒见,于是便随口应允了。
一见面,风度翩翩的张徕很得郭知章的好感,随口问了他在这次考试中的答卷情况,张徕提前做好的功课果然没有白费,恭敬地讲述了一番“严格铨法,鼓励谏员,通行募役,力拒党营”等等的观点想法,听得郭知章连连点头,赞叹年轻人眼光高远,未来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