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下的发展与真实历史还是有一点偏差的。
公元一一〇〇年,大辽是寿昌六年,西夏是永安三年,倭国是康和二年。
而在历史上的大宋,这一年原本应是元符三年,虽然原本那个体弱多病的赵煦在年初就断了气,转而让端王赵佶捡了个便宜皇帝而做,但是依照惯例,他还是会继续延用前任皇帝的这个年号一直到年底,才在下一年才改成了建中靖国的年号。
不过,年号这种东西,它并非是因,而是果,是一个朝堂的总体执政方向与执政者内心政治倾向的一种最终外在表现象征。
如今端王府里的那个轻佻王爷,依旧还在过着他那风花雪月、醉死梦死的逍遥王爷生活,丝毫都没有意识到,他还有机会能染指皇城里的那个宝座。
而如今的大宋皇位,由身体依旧健康的赵煦继续坐着。
而在经历过了太多惊喜得失之后的他,内心开始有了不可忽视的种种变化,竟然毫无痕迹地走上了执拗的历史轨迹路线,由他来选择了建中靖国这样一个带有着调和、中庸以及平衡意味的新年号。
这也比历史上的建中靖国早了一年,而且当政的皇帝还是赵煦。
而且,襁褓中的康国公赵茂,不仅有惊无险地活过了百日,随着其母刘贤妃被正式册封为皇后,再次迎来了自己新的封赐:授检校太尉、镇国军节度使。
而且最重要的政治信号也随着这次的改元大赦而传递了出来。
这也是赵煦亲政以来的第三次大赦。
在前面两次,朝廷都明确地将贬斥中的元佑旧党官员排除在大赦之外。甚至在绍圣四年的第二次大赦时,曾有人建议让谪居岭南的刘挚等人“稍徙善地”,以“感召和气”,赵煦则直接回复了“刘挚等安可徙”而拒之。
不过,在建中靖国元年的这次大赦中,经章惇授意,名单中悄悄加进了两名蜀党成员:
现贬郴州的秦观,移潭州安置;
现贬戎州的黄庭坚,移鄂州安置。
而他俩转移的地方,都是先前将他们南贬时所经过的地方,这种地理位置的北移,带有了极其浓厚的回归起复之意。
事实上,这种微小的举动,依然会触动起朝堂众人的敏感神经,尤其是御史中丞邢恕所代表的新党激进派,由他开始跳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之前弹劾其他人的无比顺利,这次的他,果断地将目标对准了章惇:在罗织好了大量的罪名与各种过失的堆砌。他自认为,能够集中如此之多的火力、如此多的证据,几乎足以证明今天的章惇已经不适合再当这个朝廷的宰相了。
问题也就在这里出现了,赵煦虽然对章惇有所不满,但是目前在他的心中,蔡卞过于深沉、曾布实在小家子气,秦刚还不够资历。所以,在他现在的手头,并没有比章惇更加满意的宰相人选。
而且,这些年来,章惇这位宰相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信任着的,而刑恕的这一番炮火攻击,不就是相关指责他的眼光有问题、选出来的宰相不合格吗?
于是,一段时间以来几乎战无不胜的刑中丞,终于发现自己的这一炮开偏了,所有关于章惇的弹章都被皇帝留中了,并且更要命的事是,这些弹章都还到了章惇的手中。
高层的政治斗争就这么微妙,你想搞翻别人,结果时机没把握对,一击不中,没有效果,那么接下来,就得等着自己接受反击。
很快,邢恕便被章惇赶出了京城,知汝州。
而接替他御史中丞之位的,居然就是刚从辽国出使回来的赵挺之。
兔死狐悲,看到了自己妹夫邢恕的下场,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老对头黄庭坚的起复迹象,走到了这一步的赵挺之,还算是能够忍得住,并做到了对此一言不发,也算是个人材。
朝堂的这股春风吹到了明州之后,秦刚叫来了赵驷:“东南水师现在怎么样了?”
“回刚哥。”没人的时候,赵驷则恢复了对秦刚的昵称,“明州原来的厢军与禁军中懂识水性的挑出来了两千,经过初步训练,可以正式编入水师的大约能有八百多人。而在这个阶段淘汰掉的,我觉得他们可以去市舶司,安排去做商船的水手。水师这一边,有了这八百多人才是可以组建成基础的舰队,再慢慢补充后续的缺员吧!”
“驷哥你的这个考虑原本也算是不错的。只是眼下的时间紧,有点来不及!”秦刚将刚收到的邸报递给他,“章相公屡次向我示好,除了之前的海事院设立,这次的大赦名单中将老师与黄师伯都加了进去。虽然说,章相公是有着他的如意算盘,但是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总是需要回馈他一点什么的。也许,彼此就这么多多互动个几次,大小苏学士回来的可能,也就不再遥远了!”
“刚哥,要说回馈,海事院这里,短时间的海贸生意未必能够做得起来。你一上来就问我这的水师情况,难不成,你是想让他们去……”赵驷的反应极快,他基本上是大致猜到了秦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