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也算是有了准备,包括他在龙游召集来的一堆跟班,心里有底,都咬牙不肯承认贩运私盐的事情,而除了他们的一些东村村民也大多是被蒙蔽或者只是单纯的过来干活,也知道不了什么情况。
没过几天,龙游县里突然来了两浙路转运使司的公差,还带着公文,言称沈大的商籍在杭州,此案卷宗及嫌犯等人将要全部转至杭州处理。
手续完整,且又是上司的命令,宗泽无奈只能交人,但却扔下了一句话:
“只要我宗泽在龙游一天,这私盐就别想从衢江这里过境!”
再说杭州的胡涛,他倒不是多么非要在意沈大等人,而是重视他们帮他运作的衢江走私浙盐的这条黄金通道,因为这条线路就在之前正常操作的那段时间里,已经为他赚取到了惊人的收益。
因此,他在向自己父亲胡宗哲求助捞回沈大等人时,才会有着充足的底气。
而胡宗哲为了维持他在京城里结交的重要关系,眼下的花销实在是巨大,所以对于衢江这么一条最佳的走私盐路,哪里会轻易地放弃呢?
只是眼下,人是被捞出来了,但是现在龙游县的每一处码头,都被这宗泽加派了人员,对于进出的货物,都开始实施了严格盘查。
这便是明摆着要切断他胡家刚运营好的了一条财路啊,这可把胡宗哲父子俩气得不轻:
“王八蛋!不就是个小小的县令,连个知县都不是,还敢跟我斗!”
大宋一朝,县里的官员有的是知县,有的是县令,他们的区别就在于:知县是中央下派来的官员,也就是朝廷派出来“知某县事”的意思,更有监督、检查地方政事的意味。所以,知县的任命、以及业绩的考核考察权并不在州府,也不在路,而是由朝廷中央直接掌管着的。所以,有些背景强硬的知县,极有可能不会把上面的州府直至路一级的官员不放在眼里。
但是县令却不同,县令虽然也可以掌握一县之事,但他却属于地方官员,他的推荐、任务以及日常业绩的考核考察权,都在地方官府手里。
宗泽虽然是进士出身,由于他的名次不高,又没有背景,还不会拍马,所以初期授官只是县尉,之后虽然代摄县令且业绩优秀,可是由于个人太不会来事,一直就得不到地方上级官员的重视与认可,连续两三任下来,一直就只能是不同地方的县令打转。
当然,胡宗哲的底下心腹也会向自己的主子提醒:“宗泽此人向来便是如此,同僚们都称他是宗铁头。大家都不待见他,但也轻易不会去触惹他。现在的麻烦是,因为没人动他,所以至少在任期内,他都会在龙游县一直做下去,那我们的这条赚钱之路也就会一直中断于此。”
“爹爹,就不能把这老东西给免了职吗?或者你这里下个令,把他调到其他地方去?反正就是不能再让他继续待在龙游县啊!”胡涛向他的父亲求助。
“轻浮!”胡宗哲训斥儿子道,“这宗汝霖好歹也是个同进士出身,更何况,此人极不讨喜,当年把他安排到龙游县,原本就是想让他待在这等偏远之县。如今你一句话,又要把他调往他处,岂不是升迁了他?反倒是涨了他的底气?地方官员的任命,自然会有不可违背的惯例,哪里可以这般地随意变更?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件,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胡涛闷闷不乐地回去,却遇上了前来感谢的沈大。
“回禀大衙内,要让这宗泽卷铺盖回家,其实也未必一定要动用官府这里的手段。”这沈大被胡涛捞回来后,一直因为自己事情没办好而忐忑不安,一看有立功赎罪的机会,就赶紧进言道。
“你个狗东西能有个什么样的手段?说来听听,不中听的话,赏你几板子!”胡涛很没有好气地说道。
“这宗铁头是个孝子,他的娘今年已经六十多了,住在义乌老家。朝廷不是有过规定,官员至亲去世,必须回家丁忧三年……”
“丁忧?”胡涛先是一愣,转而立即明白了沈大的真实用意,立即转怒为喜,“你小子的想法挺毒啊!不过我喜欢,又可以搬掉这颗铁头,还能帮我出一口恶气,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本衙内有重赏!办不好,跟前面的事一并找你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