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走了。”他下榻穿好鞋袜,微微偏头,话刚到嘴边却变得支支吾吾,“昨日夜里你没睡好,我走后多睡些时辰再起身吧。”
他站起身,走到衣桁旁换上墨红暗纹锦袍,扣好金饰腰封,理了理发间的银质羽毛。
我望着他换好衣袍的背影,心底倏地生出一丝坠痛,不安攀上眉间,下意识开口喊住了他。
“阿徵……”我面上泛起一丝红晕,但还是鼓起勇气向他伸出了双臂,“抱一下再走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一直很想成为我的依靠,但记忆里我好似从未依赖过他,宫远徵不确定地回身挑眉问道,“什么?”
我葱白指尖落在薄被上,慢慢低下了头,脸上羞红未褪,实在无法再开口,半晌抬眸勾唇道,“没什么。”
心口没来由地钝痛一下,宫远徵愣神地看着我,指尖的抹额被攥紧,他迈步走了过来。
单腿跪在榻上,他抬手捧起我的脸,指尖摩挲着耳后,柔声道,“姐姐帮我系上抹额吧。”
我看着他温润的眼眸,几欲开口,接过抹额后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微凉的气息萦绕在耳旁,我细致地替他系上抹额,又抬手理了理他鬓边的碎发。
宫远徵起身前吻了吻我额头,又在唇边轻啄了一口,这才放开了手。
“我真的走了。”他走到殿门口,偏头满脸眷恋地望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话,又似乎只是想安抚我的失落。
如果我知道这原是多年内唯一拥抱,我一定不顾心底的羞意,紧紧地抱住他,再听一次他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
如果宫远徵知道,他一定会温柔地揽住我,嵌进怀里,不让那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落了空。
但这都是后话。
我并没有如愿像宫远徵说的那般多睡上几个时辰,一清早常管事便来了徵宫,也不说明何事,只说长老院急诏,令我速速前往议事厅。
旧尘山谷的浓雾一连数日,消散不开,水汽颇为黏腻,扰得人莫名心烦。
宫远徵的郁川膏效用极佳,待我走出徵宫时颈间的淤青已淡了大半,不细看根本不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