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至,残日柔和的光晕染红后山的草木。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向雪宫缓缓走去,走在前的小少年撅着嘴,颇为不悦,“我为什么要回后山?我想待在徵宫和医馆。”
晚樱跟在身后,眉眼间流露出隐隐担忧,“夫人念及公子大病初愈,回后山方便月长老为您疗养一段时日。”
方才宫远徵突然出现在月宫,候在藏书阁外的晚樱直至他走到眼前,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慌慌张张地出了月宫,跑到前山寻自家小公子。
“那我的毒虫怎么办?”他止了步子,抱起手臂委屈道。
晚樱急忙安抚,“稍后奴婢会去前山取回,公子放心。”
小少年倒也并未为难她,继续向前走去,“好吧,那我让雪舅舅和花舅舅陪我玩。”
月宫藏书阁内,短刀仍抵在月长老颈间,朗风带起鬓边碎发,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回过神后刚要收刀,宫远徵反握住我的手腕,冷月刀的刀刃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当即落红。
“你这是做什么?”我眼底闪过一抹诧色,用力挣了挣手,他却擒得更紧。
宫远徵的眼角在我的注视下一点点泛红,眸光冷沉,又夹杂着少许委屈,“做什么?当然是回来喝你们的喜酒,祝贺月长老趁虚而入成功!”
最后几字,他近乎咬牙切齿,额头青筋微起,视线从我身上移向月长老时杀意顿起。
“什么喜酒?你在说什么?”我不解道。
月长老倒是平静得很,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见宫远徵剑拔弩张的模样,甚至染上少许笑意。
他推开宫远徵的短刀,抬手拭过颈间,些许鲜红落于指尖,随即轻笑一声道,“我就说徵公子放不下你吧?”
宫远徵狠狠握着我的手腕,不让我的刀刃离开,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与其送那帖子,你不如在离开明月谷之前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我见他颈间落红不止,有些慌了心神,一头雾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与月长老的喜酒?还给你送了帖子?”
他阖了阖眼,似是拼命忍住眼中酸意,半晌指尖脱力松开了我的手,声音低哑,“你不是要做他的新娘吗?”
我转过身,不可思议地望向月长老,“这怎么回事?”
“是我和角公子的主意。”月长老理了理衣袍,淡淡解释道,“徵公子无需担心,那帖子除了卓家收到过,江湖无人知晓。”
他见我挑眉不解,目光落在宫远徵身上继续说道,“你知道冷商这些年为了找你受了多少伤吗?江湖如此之大,凶恶之处数不胜数,她的身子已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那夜宫远徵已知晓我身上满是伤痕。
“此番好不容易寻到你,但你却没有跟她返回宫门,我和角公子只能出此下策。”
没想到宫远徵突然返回宫门,竟是因为这莫须有的婚事,我心底涌上些许异样的情愫,但很快敛起心情。
“徵公子不回宫门是事出有因。”我垂眸收刀,忆起阿绮,眼底映出些许失落。
月长老自是不知情,但他想让宫远徵对另一些事知情,“那他知道你这次回到宫门又险些丢了半条命吗?”
“月长老!”
他没有说错,那圣疮确实险些夺去了我视之如命的人。
“你怎么了?”站在我身后的宫远徵敛着眉问道,“那蛊,我不是已经为你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