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们为何不将数十万黄巾百姓关押?”
朱儁泄了气。
“那也可让他们为奴为仆……”
张宁笑容更盛。
“你们又给了数十万黄巾百姓为奴为仆的机会了?”
朱儁默然。
张宁懒得再废话,小手一挥。
“传令,将汉军人等,无论死的还是活的,割下耳鼻,砍下头颅,在此地筑成京观,让钱塘侯好好欣赏一下。”
说罢,徐晃韩当一涌而上,大斧铁枪齐出,朱儁举槊横挡,被巨力砸落下马。
紧接着黄巾士卒一拥而上,将其用绳索捆了个结实。
其余的士卒,皆被俘虏。
如当初在广宗和下曲阳的时候一样,许多人被长枪利刃驱赶着聚在一起。
只是这一次,阶下囚变成了汉军。
“住手!”朱儁赤红着双眼,愤怒咆哮:“他们已经手无寸铁,你们不能这么做!”
没有人理会他,黄巾士卒眼中的恨意和怒意几乎喷涌而出,手中战刀不断落下,砍掉汉军的人头。
张宁背负着手,默然看着这一切,眼角终于滑落一滴泪珠。
她并不是在为这些吃人的官军悲伤,只是脑中又浮现出投河而亡,化作白骨的数十万百姓的画面。
一个个鲜活的面孔,最后却化为尘土,消散在这天地。
“钱塘侯,此景可美?”
张宁眼中满是讥讽,她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
这笑,不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也不是夏日里热烈的火焰,而是一种深秋里,落叶飘零前的静谧与哀愁。
清冷的声音,让烈日的暑气冰冷了几分。
“想来你们是觉得美的吧,大汉的江山,不就是建立在无数百姓血肉之上的吗?”
“妖女!”朱儁嘶吼着,开始挣扎,“你如此残暴,迟早不得好死,吾虽败,但是大汉是不会败的!”
只是任由他在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绳索。
双臂被死死勒住,勒痕逐渐加深,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染红了衣衫。
“不得好死么……”张宁轻声重复了一句,眼中更显的坚定。
变革者历来大部分不会有好下场,且前路漫漫,如过独木桥。
不过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要的,也不仅仅是终结这个乱世这么简单。
“圣女,您之前不是说善待俘虏吗?为何……”
似乎是有些不理解张宁前后不一的做法,白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毕竟之前可是刚刚才发布了《优待俘虏及改造》的政令,若是有特殊情况,还是问清楚的好。
对于这个问题,张宁想都没想就回道。
“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押解他们回山寨,眼下卢植屯军河内,今日我们便要去袭击卢植的后方,助张雷公一臂之力。”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自己都没有发现,为了达成目的,人命在她的口中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
不管是善待俘虏,还是杀掉俘虏,都是选择一条更加符合自身利益的做法。
白雀了然的点了点头,杀掉这些人,是眼下最正确的决定,总不能为了降兵而延误了战机。
不过张宁杀伐果断的作风,却还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很难想象,她才不到十六岁。
黄昏时分,一座由数千汉军筑成的京观屹立在魏郡大地,朱儁那杆火红的大纛被扯下,撕的粉碎。
而朱儁本人,头颅被张闿阁下,然后拴在旗杆上立在京观旁边。
得胜黄巾士卒们整装待发,准备入城休整一晚,待第二日支援在河内对抗卢植的张雷公。
张宁翻身上马,月色已至,透过黑暗看向西南方向。
河内,好像是个很有趣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有一个值得她去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