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寺没说错。
这里很糟糕。
到处都有一股隐约的臭气。
只要一闻,就明白,这里的人,有随地拉的习惯。
不只是随地小解,甚至有大号。
不止人的。
可能还有狗的。
哦,这糟糕的生活环境。
这也对。
下等人嘛,又怎么可能生活在鲜明光亮的地方。即便是巡警,对这地方也是低下头的匆匆走过,根本不会刻意抬头多看一眼。
即便隐约看到墙角有动静,他们也会当看不到的从旁路过。
除非,实在是躲不过去。
所以这样的一个地方,它有多糟,也就可想而知了。
天真寺脚穿着木齿鞋,小心避免踩到米田共,来到了一户户房间,看了又看,找到了一号屋,上前敲门。
好一会儿。
从屋里面走出了一个素净的女人。
她的身上,是一件白色的和服。
样子有些旧了,但洗得干净,就近一闻,清香的皂角味儿就扑鼻而来。
周围。
有几颗悄悄摸摸探出来的脑袋往这边张望着。
天真寺一下子明白了。
这户人家,男人不在。
漂亮的女人也就成了很多人觊觎的对象。
甚至,搞不好,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被得手了。
嗯,也未必。
天真寺想。
如果这个女人已经被人得手了,她还会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注意体面吗?
又或者,这女人如果已经堕落了,那她大可以穿得更鲜艳一点,而不至于是这么的素净。
所以。
这个女人仍然有在好好的坚守着身子。
想到这里,天真寺行了一个军队的礼。
“请问,您是藤井三郎的……”
女人立刻担心的说:“啊,那个,正是外子,请问,我家三郎……”
她很担心啊!
“抱歉,我带来了一位夫人顺便一起过来的,想要和您说一下三郎的事。”
片刻之后。
女人哭了起来。
她知道了。
她的丈夫。
那个一直关心她,爱她的男人。
虽然相貌平平,甚至说平庸。
放在人群中都认不出来的男人。
那个在夜里偷偷闻她木齿鞋的男人。
那个好色,却没有一颗色胆的男人。
那个自己已经接受了,却从来不敢上她床的男人。
死了。
尸骨无存。
想要披盖国旗的带个盒子回来都办不到。
因为连一把灰都收集不起来。
整个人被炸弹炸成了血雾。
全都在海水里。
什么也捞不出来。
所以,女人只能发出无声之泣。
她的悲伤,连放声大哭也做不到。
龙贵芝面无表情的打量这个女人。
然后她说:“孩子醒了。”
女人一惊,忙进里屋去哄孩子。
这是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孩子。
甚至还没断奶。
女人却没有多少的奶水,只能用稀得不能再稀的粥给孩子喝。
好一会,那孩子才算觉得好了。
女人抱着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真的想死。
“男孩女孩?”
龙贵芝挤出一些笑问。
“女孩……”
女人望向虚空。
如果是男孩,她还可以找孩子的生父想办法请求一些帮助。
但一个女孩。
那男人不会负责的。
现阶段,女孩是不值钱的玩意。
男孩天生拥有一定继承权,但是女孩子,联姻都嫌弃是庶出的,是私生子。
除非她足够漂亮,那倒是一张好牌。
可在女孩长大之前,谁知道她是不是个漂亮姑娘。
龙贵芝倒是笑了:“女孩,挺好的。首先我要和你说一下,令夫的牺牲很重要,他的死是绝对值得的,这些钱请收下来。虽然我们曾经考虑把这笔钱直接给藤井三郎的父母,但我们想了想,分配权还是交给你比较好。相信这么大一笔钱,两位老人家也能接受儿子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