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手里除了铃铛,还端着一个黄铜脸盆。
他将自己的脸凑到了这黄铜脸盆上,映照出来了他这一张苍老古怪的脸面来,止在这黄铜脸盆的水中,逐渐开始了波光荡漾,如有一汪春水,吹动了这脸盆里面的水,露出了一张可怖狰狞的面目来,见到了这一张脸,老汉立刻死死的闭紧了眼睛,不叫自己的任何余光看到里面的“厉诡”,并且他还是不断的晃动起来了自己的铃铛,发出了低沉的诵唱。
“我是苍天下白狼的子嗣……”
“我是苍天下白鹿的子嗣……”
“我是苍天下獒犬的子嗣……”
“我是苍天下,大湖中,龙的子嗣……”
“我是苍天下,神鹰的子嗣……”
老汉的嘴巴不停的张合,开口之间,他身上的气息竟然一变再变,并且在这个时候,他晃动的铃声之中,竟然也能干涉到水面之中的“厉诡”,在他不住的呼喊变化身上气息的时候,他的言语一顿。
应他在说自己是“湖水之中的龙”的子嗣的时候,那“厉诡”的气息出现了晦涩的变化!立刻,老汉兜手将自己准备好的宝药倒进了黄铜脸盆里面,黄铜脸盆之中的“厉诡虚影”逐渐消失无见。
“原来是这个……”
他喃喃自语。
老汉不敢耽搁,确定了这一次要寻找的“厉诡”,他已经开始准备干活了,噶宁·仁顿扎西已经提醒过他,今天晚上,便是诸位大佛爷暂时离开的时候,想要完成对于永真的咒杀,便必定是在今天,是要在这晚上!
过时不候!
到时候就算是他,也无敢于面对那几位大佛爷!他的这些手段在大佛爷面前,还不是如同是地上的蹄印,止须得老练的猎人看一眼,就可得知这是甚么猎物,老汉他作为“守灶人”,作为可以近距离接触“火王”种子的人,他是有此等便宜的。
就算是等闲的僧人,也巡察不到他的痕迹,并且他还有一项和“厉诡”交流的手段,可以庇护自己。
换了气息,成为了这“厉诡”的子嗣,他便开始动手了。
左右悄然看了一眼,确定无有人靠近他这里之后,他选择了从“火王”之中捞出来了一件甚么东西,随后如诡祟轻风一样,离开了此处。
他的离开,看似无有任何人的发现,但是实际上,远处的“章京家族”之中,一位身穿棉甲,背着火铳大弓的面具甲士,亦从自己的营地之中出来,他此刻就像是一位优秀的猎手,开始了自己的狩猎。
天空之上,代表着“佛爷的眼睛”的扎举本寺的飞鹰,还在盘旋,止怎样对付这些飞鹰,这些贵族家族们,亦都有自己的手段。
此刻的扎举本寺周围,夜晚热闹无比,哪怕是在夜晚,在扎举本寺庇护的草原上,此处就要比夜幕下的“无尽白塔寺”和土司官寨,宗本衙门,都要安全许多。
在这夜晚,亦有男女出来。
无用担心厉诡和豹子、狼群。
老汉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等到他再度出现的时候,老汉就已经来到了庙子里面,他熟门熟路的通过了一条逼仄的小巷,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一座破败已旧的神殿之外,哪怕是在“厉诡”的指引之下,来到了这逼仄的小殿之外,老汉的神色都十分紧张。
特别是看着如此圮塌、年久失修的神殿,老汉在月光之下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嗅到了这里面恶臭的味道。
这小神殿已经许久许久无有活人来过了。
在扎举本寺,这样带着秘密的小神殿不知凡几。
那些僧人都知道,在扎举本寺,每一天都可能会有僧人消失。
他们或者是走入了白日之中不存在的巷道,亦或者是在黑夜降临之前无有回到自己的僧舍之中,再或者,他们走错了路,走到了不应该是他们这個阶次第的上师们走动的路上!每一次,都会有“戒律僧”三番五次告诉他们,不得随地便溺,更不可为了避开“戒律僧”的巡查,自己去小巷之中解手。
止就算是如此,也有人不听话。
在扎举本寺,这样其他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就好像是了晴上师所在的神殿,又或者,现在这老汉偷摸来到的小神殿,都是如此。
哪怕是老汉来到了这神殿之外,亦都露出了敬畏至极的神色。
这一座神殿有极其浓重的腥膻味道,那臭味却和腥膻的味道无有关系,那是一种渗透到了土壤和空气之中的可怕味道,人只要靠近了这里,这些味道就会一直萦绕在人的身上,渗透到了肌肤里面,再渗透到了人的魂魄之中!
也就是说,光是靠近这里,人就会永远沾染上了这一股子味道。
老汉也不得不拿出来了自己的铃铛开始晃动,不教这些诡异的气息附着在自己的身上,他借着眼前的月光,仔细的朝着眼前看过去,这一座神殿的所有门窗,都用了羊皮和骆驼皮封住,想要用羊皮和骆驼皮这样封住门窗,须得在羊皮还十分滚烫发热,刚刚从羊和骆驼身上剥下来的时候,乘着那一股子热,贴在门上。
这样,羊皮冷了之后,会有收缩。
门窗就会被羊皮子牢牢的粘住!
不往出来透露出一点点的风!
方才会形成这般模样。
老汉一时之间也有些踌躇,他觉得这一次他“请来”的“厉诡”,有些太不同寻常了,应这样的手段,一般来说都是用来封住极其重要的地方,并且十分隐秘,很少有人用。
现在老汉来到了这里,也无有退路了!
他止能硬着头皮开始扒拉这些羊皮了!
而在老汉进入了寺庙的时候。
了晴经论僧就已经发现了他。
止了晴经论僧是个“哑巴”,他看到了,也无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