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成音京城误,你的名头,连宫里也听得见。”
安后的眸光既不柔和,也不生冷,而是趋于若有若无之间,
“曲好,脸盘也好,身段更是极好,都不知压过多少妃子了,你有富贵命啊。”
“回陛下的话,小女这些连虚名都算不上,至于形貌,无论怎样受人谬赞,又如何比得上天家的圣颜?”
“你自然比不上。”
“…是,陛下说得是。”
闵鸣几乎把头垂到胸前,差些就埋入了那浑圆里头。
她年少初入百花楼,便隔着帘帐以琴音名动一方,百花楼为了捧她,多让她戴面纱,姿容尽在纱帐之下,却更动人心弦,盛传她艳绝京城,是花魁的料子,这样的名声大噪,倒应了她名里的“鸣”字。
可青楼女子终究是青楼女子,任是怎样的青楼花魁,都不过是贱籍,不少青楼姑娘遇上良家女子,总会气短三分,乃至自惭形秽。
更何况,闵鸣见的是天家。
她跪在地上,膝盖都在微颤,只是尽力撑着。
“闵姑娘,你觉得本宫为何要见你?”
“回陛下的话,小女不知……”
闵鸣努力压着嗓音喉头。
“本宫听闻…你与那千户似乎素来相熟。”
太后的嗓音很缓很慢,却让闵鸣莫名有种如坠冰窟之感,心思一滞,随后百转。
安后瞧着这一幕,惬意地轻敲御桌。
莫名其妙的,她发现她很喜欢这种向他身边之人施压的感觉。
她一言不发,淡淡览视着那女子,素衣也笼不住的丰韵交叠,当真尤物,像团蓬松柔软的棉絮,与这寒冬格外相衬。
“你便叫本宫娘娘吧,以后算半个宫里人了。”安后的嗓音让人捉摸不透。
闵鸣脑袋发懵,突然得了圣眷,到底是福是祸?像她这样的青楼女子,难道能得福?怕是连闵宁也要牵连。念及此处,她忽然间就支撑不住,四肢趴在地上颤声道:
“娘娘,小女有罪,曾加害于陈千户……”
安后眸光骤然凌厉,下意识问:
“你加害易儿…陈易做什么?”
闵鸣不敢抬头,额头把冰凉地砖都贴得暖了一些,却有些不敢回话。
“罢了,你之后再说,如今本宫要你…去做一事。”
“敢问娘娘…是为何事?”
“会让他死的事。”
景仁宫外,寒风呼啸,雪落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