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无线电静默了吗?不就是军令不能及时下达吗?”
“那就让他们按照原来的预案打嘛!”
听到常凯申说“军令不能及时下达就让他们按照原来的预案打”,戴春风松了口气。
“建丰啊!你呀!”
常凯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戴春风赶紧抢着跪下认错,说都是他心急拉着建丰同志跑的,建丰同志是稳重的……
常凯申这才转移火力,拍着桌子冲着戴春风又是一通臭骂。
他还是比较理解自己这位校长的,知道他关注哪些细节,知道如何和校长配合。
“你们都进来吧!别在门口偷听了!”
常凯申对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门被推开了,一堆秘书们表情尴尬地挪进来站在门口。
刚刚从地上起来的戴春风正痛苦地揉着膝盖,看到有人进来,赶忙立正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行了行了!刚刚你们也都听到了,日本人对我们前线进行电磁干扰,我的军令无法及时传达!不过你们还是做个预案!避免一会儿通讯恢复之后再找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称是,然后转身告退。
“日本人应该是猜到了……”常凯申背着手,面容冷峻,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点着头非常肯定地说道:“他们肯定猜到了是我在亲自部署指挥金山卫战斗!”
“……”
戴春风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顺杆子拍下马屁。
“狡猾呀!日军狡猾呀!”
常凯申叹息着,重重地拍了一下椅背。
常建丰有点疑惑不解地看向他父亲聪明绝顶的脑瓜子,然后转脸看了戴春风一眼。
“是啊委座!咱们通讯技术落后啊!”戴春风痛心疾首地说道:“淞沪会战中,许多稍纵即逝的战机都被您敏锐发现,只可惜您的意图无法有效传达到作战部队,唉!”
常建丰疑惑地看向戴春风,眼角的肌肉快速抽动了几下。
难道自己以后,都要按照戴春风的这种方式和委座沟通?
……
和常建丰一起从常凯申办公室里走出来后,戴春风长出一口气,掏出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
“雨浓先生,刚刚多亏您……”
常建丰诚恳地微微欠身鞠躬。
“啊呦呦呦,不敢不敢!”戴春风吓得魂不附体,差点跪下来给常建丰磕一个。
里面那个是皇上,面前这个是太子,哪一个戴春风也不敢托大啊!
“建丰同志,可当不起先生这个称呼,当不起啊!看得起戴某,您就喊一声雨浓,喊老戴,就够了!”
戴春风满脸堆笑地说道。
“哦。那,那,雨浓同志啊……”
“好好好,建丰同志,您请说!您请说……”
戴春风绝对是职场树上的猴子,往上面看全是光屁股,往下面看全是笑脸,戴春风抬头往上面看的时候,那一定是时时刻刻满脸堆笑。
与他在军统局内部的威严和跋扈,绝对判若两人!
“雨浓同志,我有一个事不太明白啊。”常建丰很礼貌。
“您说您说,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是……”常建丰左右看看,凑到戴春风耳边轻声问道:“委座,为什么对彭小文,有这么大的成见啊?”
“这个,这个这个……建丰同志啊,您看啊,有些事,您得这么看,您首先呢,您先别预设立场,您先把委座当成是对的……”
其实刚刚戴春风被常凯申处罚跪下的时候,常建丰心里是紧张的。
那半个小时里,常凯申照常办公,人在那里出出进进,戴春风就在办公室中间直挺挺地在那儿罚跪。
常建丰当时心有不忍,但也不敢求情。
最主要的,对于这种伤人尊严的体罚方式,这是常建丰极其接受不了的。
有那么一会儿,常建丰他都害怕戴春风不堪其辱拔枪自尽……
但其实啥事都没发生,戴春风似乎很享受似的,罚跪起来之后还谢主隆恩似的表情,这让常建丰又是很不适应。
其实常建丰从苏联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也是下跪……
那不能算是罚跪吧,只是跪在祖宗面前反思,时间也不长,三炷香,大概两个小时……
于是,常建丰跪了,而且还是带着洋人老婆一起跪的。
刚刚在那个办公室里,看着戴春风罚跪的时候,常建丰自己在想,如果自己换成是戴春风,不讲什么道理,就是让自己罚跪,而且那四舍五入疑似是大庭广众之下……
常建丰觉得,自己大概率不会弯下膝盖的。
但是,也不一定!
就像最开始在祖宗面前下跪三炷香,常建丰也觉得没必要,但后来他还是妥协了。
顾全大局……
常建丰没搞清懂,怎么这弯下膝盖扑通一跪,就是顾全大局了呢?
为什么彭小文那种,浴血搏杀拼死拼活,就是死活入不了常凯申的法眼呢?
难道有什么和下跪不下跪有关的故事?
常建丰想拉着戴春风多聊聊彭小文,然而戴春风各种敷衍,常建丰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