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在“二十四史”中有两个独创性。一,《魏书》是正史中首部少数民族专史。《史记》《汉书》等也记载少数民族事迹,但仍然是以中原汉族政权为主。二,《魏书》有鲜明时代特性,这种自觉性是前所未有的。如《释老志》,主要记载了佛教、道教的传播和演变,这是中国历史上首次关于宗教的专题记录。
魏收虽然才华横溢,却恃才傲物,谁对我好,我就写谁的好话,谁对我不恭敬,我就在书中攻击。崔?、卢潜等人看不上魏收,经常轻视魏收,魏收就在宴席上当众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魏收搭架子,摆脸色!我在写史,抬举你能让你升天,贬低你能叫你入地。”于是,曾经举荐魏收写《魏书》的崔暹就被他推崇,崔?、卢潜等人就被他攻击。
卢潜向高洋进言:“魏收的史书造谣是非,其罪当诛。”崔?、卢斐等贵族纷纷附和,说史书写得不公正。高洋把魏收叫来问话,魏收深知皇帝最讨厌拉帮结派搞小团伙,于是叹气说:“清河崔氏、范阳卢氏他们都是世家大族,我得罪了他们,确实该死。”说着说着,魏收还哭了,表示要和皇帝道别,说自己有一天会被刺客杀死。
和魏收交好的杨愔、邢邵、杜弼等人,都替他说好话,高洋因此偏向魏收,下令把崔?等人下狱,卢斐、崔?都死在狱中,中书舍人卢潜因为和高洋走得近,后来幸免。
魏收也并不是什么小人,他联合杨愔、邢邵等,向高洋建议在全国各地设置学堂,推广文化教育事业,并大力推荐李德林、阳休之等贤才。自从温子升死后,“北地三才”只剩下了“邢魏”,北齐的文化事业在邢邵、魏收二位大咖带领下,蒸蒸日上。
和魏收的恃才傲物相比,邢邵显得平易近人、潇洒从容。一次华林园集会上,杨愔、杜弼都在吹捧魏收的《魏书》,邢邵却在一旁捉虱子,和李德林谈笑自若。魏收见状自惭形秽,这不正是自己向往的“魏晋风流”么?于是魏收提议,让邢邵写诗,邢邵大笔一挥,顷刻之间写成《三日华林园公宴》:
回銮自乐野,弭盖属瑶池。五丞接光景,七友树风仪。芳春时欲遽,览物惜将移。新萍已冒沼,余花尚满枝。
草滋径芜没,林长山蔽亏。芳筵罗玉俎,激水漾金卮。歌声断以续,舞袖合还离。
小主,
“好诗好诗,不愧是邢子才。”李德林抚掌称赞。魏收补充道:“子才不仅在诗文上有造诣,对佛学也有深入研究。”邢邵笑道:“略知一二罢了。”
杜弼和邢邵平时经常辩论生死和灵魂的问题,邢邵坚持南梁范缜的“神灭论”,而杜弼则和当时大多数人一样,认为灵魂存在。听魏收这么一说,杜弼突然向邢邵发难:“子才,人死了埋在土里,魂灵则无所不至,哪里都可以到达。如果说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灵魂将会到哪里去呢?”
邢邵说:“灵魂对于人来说,就像烛光对于蜡烛,蜡烛燃尽则光亮就会灭掉,人死了灵魂就会消失。“可以说,邢邵的观点在北方是独树一帜的。
3.姗姗来迟
九月,洛阳西面四座城池已经修筑好,高洋亲往前线巡视这四城,意图把西魏军主力吸引过来决战。西魏宇文泰正计划着进攻江陵呢,当然不会上当,只是做出了一副惧怕的样子,并且派人去黄河上凿冰以示弱。
这一天,高洋带着魏收、邢邵、赵道德、刘桃枝在东山游玩,段韶前来报告宇文泰的凿冰行为,高洋不喜反怒,把酒杯扔地上:“哎,关陇未平,朕却沉溺享乐!魏收何在?”“魏收在此!”魏收小心翼翼上前来。高洋即刻让魏收写诏书,宣示远近,表示要在近期兴兵讨伐宇文泰。
刘桃枝一时也是豪情满怀,夸下海口:“陛下,只需要给臣三千人,我一定把宇文黑獭给抓过来烧烤下酒喝。”“好!有赏!”高洋酒劲上头,听刘桃枝吹牛舒服,立马赏赐给他一千匹帛。赵道德不以为然:“两国势均力敌,我们可以把他擒拿过来,他也可以把咱抓过去。刘桃枝信口开河,陛下不应该滥赏。”
高洋大笑:“赵道德说得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赏!”既然无法和宇文泰决战,高洋一行只能回到晋阳。
高洋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业之中,把精力都放在了北方边境和长江下游,放在了邺城、晋阳两地的权力斗争上,对于瓜分萧绎的地盘也就迟到了。高岳的救援大军还在路上时,江陵就陷落了,最终,北齐军在这次灭国之战中,只得到了郢州等小部分地盘。
就这一小块地盘也不安稳,陆法和把郢州送给齐军后,王僧辩立刻派出江州刺史侯瑱调集任约、徐世谱、萧循等军队,围攻郢州。郢州在慕容俨的血战下苦苦坚守。
面对宇文泰的闷声发大财,高洋很不舒服,他打算强行分一杯羹。西面的宇文泰刚刚取得大胜,自然不能动,那就把手伸进各自为战的王僧辩、陈霸先等军阀的地盘。
高洋打算拥立萧渊明为新的梁王,用武力强行介入南方,然而王僧辩等人已经拥立了萧方智为新的梁王,双方必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