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愣了,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李水:“如此浅显的道理,谪仙何必明知故问?百姓种出来一斗粮,妇人织出来一匹布,何其不易?”
“被谪仙这样一通挥霍。自然粮食不足,布匹不足。天下人自然不能果腹,无法御寒了。”
李水一脸纳闷的看着淳于越:“我昨日……挥霍粮食了?挥霍布匹了?我是将粮食抛入河中了,还是将布匹铺在地上了?”
淳于越愣住了。
李水说道:“昨日的贵妇人们,只是听了几场书,喝了几杯酒,买了些商君别院出产的小玩意而已。这样也算是奢侈吗?这样影响耕夫和织女了吗?”
淳于越茫然的看着李水,过了一会他低声说道:“谪仙口齿伶俐,老夫无法反驳,不过谪仙的作为,老夫不敢苟同。”
李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举个例子把。”
他看向嬴政:“臣听闻近日河水暴涨,有泛滥之患,陛下欲征调民夫加固河堤,却似乎在钱粮上面,有些捉襟见肘?”
嬴政淡淡的说道:“朕征调的乃是刑徒之人,用不了多少钱财。”
李水说道:“臣却听说,这是廷尉大人的提议。为了让陛下征调到足够的刑徒之人,他暗中嘱咐官吏,从严执法。因此百姓动辄得咎,无数无辜之人,忽然之间做了刑徒。如此一来,陛下才有了足够的人手。”
李斯一脸无语:“这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不过他也不害怕,因为这是大秦的惯例,陛下是了解这些内情的。
果然,嬴政的面色没有多大起伏,他看着李水:“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
李水说道:“自然是有的。昨日谪仙楼获利极多。获利倒在其次,主要是让谪仙楼有了一个广而告之的机会。”
“更多的人听说了谪仙楼,更多的人进入了谪仙楼。因此未来数月之内,谪仙楼的盈利,都会高于以往。”
李水说道:“数月之前,臣提到的营业税,如今可以派上用场了。粗略估计,今岁谪仙楼上交的营业税,恐怕有千镒黄金之多。陛下用这些钱,招募一些丁壮修补河堤,应当足够了。”
“如此一来,黄河水患得到治理,百姓得到钱财,天下人皆称赞陛下爱民如子,岂非皆大欢喜?岂非比用严刑峻法,强迫百姓修补河堤更划算?”
“甚至其他的商户,也会有样学样。而天下的有钱人,也就习惯了花钱。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也就暴涨了。”
“陛下,淳于博士所说的勤俭,并非真正的勤俭,而是藏富于家,令国力困弱啊。而臣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勤俭,乃是藏富于天下人,将我大秦早日建成人间仙境。”
“臣敢断言,不出十年。天下风气一变,到那时候,朝廷不必横征暴敛,自有无数金银充盈国库。无论何处有灾荒,皆可从容赈济。”
朝臣们都听傻了。
李水转过身来,笑眯眯的对淳于越说道:“淳于博士,先贤孔夫子所说的行仁政,在下已经帮他实现了。”
淳于越差点吐血: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有什么资格帮着孔子行仁政?可是……他刚才说的好有道理啊。
嬴政盯着李水看了一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欢喜,然后他点了点头,对李斯说道:“照此办理吧。”
李斯有点茫然,问道:“那已经犯了罪的刑徒……”
嬴政的淡淡的说道:“除罪大恶极者,皆赦之。”
李斯苦着脸点了点头。现在他真真切切感觉到李水的威胁了。
李信本来站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间他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槐兄这是赚了那些贵妇人的钱财,又拿出来帮朝廷修补河堤啊。槐兄辛辛苦苦经营谪仙楼,竟然是为了黎民百姓,真乃大义士也。”
李水愣了一下,然后也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淳于越气得火冒三丈:这两个无耻之徒……
而朝臣们看着李水,心都在滴血:那都是我们的钱啊,这么槐谷子变成大义士了?这还讲不讲理了?
结果朝臣刚刚想到这里,李水就向嬴政说道:“陛下,各位大人的钱财,藏在家中,无法花掉,想必苦恼的很。幸好臣想出来了这么个办法,给了他们一个花钱的机会。”
朝臣们都懵了:这特么是人话吗?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李水面不改色,依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很惭愧,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虽然有些功劳,但是也比不上那些慷慨解囊的贵妇人啊。臣恳请陛下,授予咸阳城的贵妇人,‘国之栋梁’称号。若非她们,河水滔滔不绝,继而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矣。”
嬴政还沉浸在李水描绘的光明前景中,朝廷不缺银粮?这是多少君主梦寐以求的事啊。
因此对于李水的提议,授予什么称号,嬴政也懒的费心思计较了,说了声:“允。”
随后他挥了挥手,让百官离去了。
那些朝臣茫然的向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深思:我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不是来告状的吗?怎么没有告倒槐谷子,反而让他变成大仁大义之辈了?
不过,自家夫人竟然成了国之栋梁,虽然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但是……似乎也有些光彩啊。
忽然,有个朝臣一拍大腿,一脸懊悔的说道:“我等又上当了。”
朝臣们都纷纷问道:“这么?”
这朝臣说道:“那些妇人得了这个称号,岂不是更加踊跃了?将来我们这家产,恐怕都要让槐谷子搬空了。”
朝臣们恍然大悟,向李水看过去。
李水脖子上挂着金光闪闪的免死金牌,朝他们咧嘴笑了。笑容纯洁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