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只能摇摇头,三四十岁的人了,如之奈何?
偏偏如苏轼那般的大才,却又不在治学之道深究,不然苏轼若是愿意立言立论立说,还有程家兄弟什么事情?这儒家学派,也不至于越来越保守。
吴承渥似也想起了一事,问道:“先生,学生此番离了泉州,知泉州事还空缺着,泉州还有许多事宜需要人照看着,先生当早作打算。”
吴承渥这一言,倒是让甘奇心中舒服了一些,证明吴承渥人虽然迂腐,但终究还是知道谋事的,说出这番话,显然也是为甘奇考虑了许多事情。
甘奇低头想了想,街边人潮如织,商贩云集,叫卖不断,皆是人间烟火气。
想来想去,甘奇开口一语:“张唐英可以。”
“御史张唐英?”吴承渥问道。
甘奇点头:“他也该外地为官几年了,否则难以升迁。”
“先生心中有人选就好。”
“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今我掌枢密院,三省六部的事情本不该我操心,到时候殿前出言举荐,也不知道陛下心中如何作想。”甘奇说出这话,心中也有无奈。文官调度的事情,还真不该他乱说话,不过泉州对于甘奇而言又太过重要,不说也得说了。
“先生何必多想,陛下对先生之信任,无以复加,也无人能比,举荐个人的事情,哪里算得什么事情?”吴承渥想得过于简单。
甘奇摇头不答,只管往前走。
摘星楼到了,三人入内,这个楼甘奇还是第一次来,原因还是档次不够,进得楼内,倒也看不到什么熟人,接待的小厮自也认不得他。
甘奇一身简单儒衫,甘霸一身黑色劲装,吴承渥也是素色常服,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富贵人家,不过小厮倒是一贯的热情,一边往里请,一边问道:“公子是雅趣呢?还是宴请?”
“雅趣怎么说?宴请怎么说?”甘奇问得一句。
“雅趣里间请,这摘星楼里的花魁大家们,那一个个是吹拉弹唱无一不精,我们家的姑娘,那都是识文断字的。就是花费不菲,若是宴请呢,就在前头,选个厅间,我们这里的酒菜也是一绝。”小厮介绍着,也是好心,怕面前这位公子出不起大价钱。
甘奇还未答话,甘霸已然出言:“我大哥何等人物,自然是雅趣,那个姑娘好,那个姑娘贵,都叫来唱一曲听听,唱得不好的就不要叫出来了,失了我大哥的身份。”
一旁的吴承渥也点着头,深以为然。
小厮见惯了世面,倒也知道这种时候,还得看面前公子的意思,如甘霸那般的粗鲁汉子必然是不懂世面的,花费不菲这个词,想那粗鲁汉子想象不来,唯有面前这位士子才懂得。
甘奇摆着手,问了一句:“城南甘成木甘少爷是不是在此啊?”
小厮立马面带谄媚:“哦,原来是甘少爷的朋友,那便好说,随我来随我来。”
甘奇又摆手:“误会了,我与之也不熟,只有耳闻。倒是想与之结交一番,唐突了也不好,就安排我坐他们隔壁即可。”
小厮懂了,这是来跑门路的,点着头,却又道:“甘少爷那是又雅又宴,一顿下来,怕要个二三十贯。公子……”
甘奇闻言面色一变,一年不过赚个三四千贯钱,一顿饭吃去二三十贯,吃得平常人家一年的收入,还又雅又宴,这小子听得懂曲中之意吗?
“头前安排吧,二三十贯就二三十贯。”甘奇向来大手大脚,而今也还心疼起钱来了。心中却想,如今出门吃酒听曲的,何曾给过钱?樊楼都不收他的钱了,只怕他不去。
不过甘奇这不是心疼自己的钱,是心疼别人家的钱。
又雅又宴的,美味佳肴上了一大堆,不过这不是真正之前的东西,真正值钱的还是一班姑娘。
吹的,拉的,弹的,敲的,还有主咖是唱的。
这场面,甘奇见得多。
入座之后,也不招呼头前那些姑娘们,拿起筷子就吃,自己倒酒就喝,心中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