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十五年前

皇帝震怒发出命令,言辞激昂的要求许昌吉和关东军组织军队全力抵抗金人!镇西军、中原腹地几个州的守军也会紧随北上支援。

当时齐王主动上奏请缨,被以年纪尚小,且岭南一地与北地差异巨大,恐难胜任拒绝。

战事一直进行到了秋初,关东军与其他守军北上援战,三个月败退金人。而此时关东大地已是流血漂橹,哀鸿遍地。

令人震惊的是,许家在这次战争中表露出的懦弱和退怯。皇帝下令调查,结果发现主将许昌吉同金人交往的信件,言辞谄媚,词藻华丽。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不这样,又如何解释兵强马壮的关东军对金军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

“事实上,关东军从来没有放弃过反击。”谢崇岳想到这些年查到的东西,发出一声叹息:“是朝廷、是齐周的那些官员们,结党营私,侵吞后勤补给,一再贻误战机,使得原本大好的局势每况愈下,最终身陷绝境。”

事实上,盟约签订的消息刚传到京都,金人便撕破了脸,举兵北下。然而消息被半道截断了,直到两个月后,也就是春日宴结束后一个月,京都才知晓金人南下的消息,然而此时关东局势已经天翻地覆。

“荒诞……!”许时青握紧了拳头,“后勤补给无旨不动,他们这是让关东军孤军奋战两个月啊!”

关东荒凉,粮草向来仰仗关中腹地,一月一运……可打仗需要用的粮草与平日里所需要的粮草天差地别!

更何况当时的局势下,粮草的接收条件也绝不可能与平常相提并论,这意味着这些粮草关东军可能接收不到、又或者干脆被金军劫掠。

谢崇岳感到自己的衣袖传来拉扯的力道,一看,青年染着愤怒的眼睛在夜色下明亮如火:“消息被拦截绝不可能是个体的行为,飞鸽、驿使……一个也没有吗?!”

一个将消息传到京都的也没有吗?

还是说连京都的人都……

“京都……他们、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许时青不可思议:“欺君罔上、贪污腐败、战前内讧……我该庆幸他们竟然不无能吗?”

竟然最后能把关东收回来!

“……”谢崇岳诚恳的附和:“你说得对。”

他发现许时青关注点没在许家和自己的关系上,反而对朝廷当年在关东上所表现出来的荒诞反应激烈……其实不怪他,谢崇岳自己第一次看完情报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气得在原地乱转。

青年在他面前转了两圈,整个人都仿佛一个冒气的水壶。

他们去过关东,正因如此,才清楚那一次战争后关东大地究竟有多少哀鸣——那不是一家、一城的破灭!

“师父他们打算怎么做?”许时青语气变得坚决起来,对他来说,当年那帮子干出这些事的人完全侵犯了他的底线。

人是比一切东西都重要的,没有人的地方不可能有人间,更不可能有江湖。

他所坚持的侠义,最核心也是最朴素的一点,就是用自己手里的那把剑去保护无辜的普通人。

正因此,三年前许时青才会在了解内情以后参与淮北案,在他看来,陈生身上的罪名无疑是疑点重重的,而淮北官员在证据存疑的前提下,不仅定了案,而且将对方的妻儿老小悉数下狱,金陵折花一事,陈生病死,淮北案就此定论,那一家老小悉数流放岭南,死在了路上——

许时青怎么可能不追查下去?

他来到了关东,困苦的百姓、猖獗的官匪、嚣张的江湖人,那一年这里据说发现了泰王宝墓,里面有令齐周江湖疯狂的武功秘籍、钱财宝物。

……那也只是谎言,只是关东官员们为了贪墨而编造的谎言。

而后便是江南。

许时青闭上眼,齐周,这个拥有他所爱的江河湖海的地方,此刻陌生得令人害怕。仿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初见时金碧辉煌,再定睛一看,全是被蚂蚁啃咬腐蚀的空洞,密密麻麻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