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皙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消化江河吐露的信息,半晌才道:

“千年后的因,却早已在千年前结出了果?知晓真相的我,无论在这千年里如何努力,最终都只是空谈。剑宗仍然会覆灭,成为断壁残垣。而我之所以认识你,却没在千年后来找你,只是因为……”

“因为你已经死了。”江河推断道。

“倘若如此,那我们于此处相遇,又为何不能是相见的另一种方式?”江秋皙试图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你是说,我们现在的相遇,实际上是6688年的你所策划的?”

江河理解她的意思,却又道,“虽然我也不清楚,我们为何会跨越千年相遇,但这似乎并不是我们这个阶段能够知晓的真相。我只问——你觉得千年后的你,有这个开辟时空裂缝,让不同时间线的我们相遇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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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虽实力低微,但前世好歹也看过诸多影视、小说,理清这个最基本的逻辑还是没问题的。

江秋皙虽看似活的久,但在她一心问剑,从未考虑过时间法则,思维延展性反而不如江河。

“我……”

江秋皙并非自傲之人。

自己什么天赋、实力,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

回到过去,这是连真仙都不曾听闻过的能力。

更别说遇见未来。

她能感知到规则,却无法左右规则。

饶是飞升成仙者,对此也无济于事。

犹豫了半晌,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是接受了事实。

如若只是信口之言,她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小道士的话。

可她身居地仙之境,亦能感受到此方空间的一抹压迫,和一丝跨越时间的因果。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她难以言明。

正因如此,她才愿意去听江河的解释,并予以适当信任。

“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听完江河推断的她,并未因此而感到神异。

甚至连双眸的神采,都变得晦暗起来。

她缓缓将头低下,江河感觉连她持剑的手也显得无力了。

她喃喃自语,像是迷失了方向:

“所以,哪怕我知道剑宗覆灭,我会在千年间身死道消,也仍然无法改变这份因果么……”

她很强,饶是在千年后,灵六境的实力也可称天下之巅。

可再强的修为境界,在既定的未来面前也捉襟见肘。

她的剑或许能斩灭敌手,却斩不开她自己的命运。

江河所在的一千年后,已将她所有的路堵死。

哪怕她如今振作起来,试图带领剑宗走出灭亡的结局,也仍然会被现实的洪流无情摧毁。

因为一千年后的事实,已经决定了她的失败。

这是死局。

但这反而让她陷入更深的沉思:

“世间一切既然早已注定,那我奋力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江秋皙喃喃道。

她发尾的雪白忽地染上一抹青黑。

剑心通明的她,自幼起,道心便无比坚定。

用手中的剑,掌握自己的人生。

可面对未来残酷的真相,她忽然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忽然都变得那么渺小、且毫无意义。

她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自己踏入修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这千年间,化作一捧黄土么?

她有些想不通、不明白。

那通明的剑心也因此蒙尘,染上了乌黑。

无形的剑气开始自她胸膛前绽开。

那是道心磨损之下,灵台中所迸发的剑气。

它们四下挥斥,无处安放,有少许余波向着江河爆发而去!

扑面的杀意袭来,江河感觉自己的身体顿时已不受控制——

不是吧,又来!?

江河当然能感觉到江秋皙的变化,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事实的确是千年后江秋皙没来青玄观找他……

但他显然没想到,既死的命运对一个求道者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那意味着千年的苦修、乃至她的人生都毫无意义。

她的一生都被未来所否定。

灵六境剑仙实属恐怖,这泄露的剑气许还不足江秋皙实力的亿万分之一,但已然能轻易伤及江河性命。

剑气扫荡而来,江河汗流浃背,眼珠子不停转动。

剑气将近,死亡又要来临——

江河却忽然吼道:

“等等!我兴许有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