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多可爱,哪像现在这样性子又野胆子又大,让人又生气又担心。”萧承煦怅然若失,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当年那个粉糯糯的奶娃娃:“孩子们若是永远都不会长大该多好。”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焕儿说,上书房近些日子连换了三位太傅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萧承煦想起这事就头疼:“还不是那萧启荣,总怂恿启元跟他一起戏耍太傅,太傅们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哪受得了一帮顽劣小子的捉弄?每请来一位教不上半月,就来向我请辞,再这么纵着他们闹下去,以后没人敢去上书房教书了。”
“启荣那孩子可真的是…”我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萧承煦轻叹了口气:“等我这两日得了空,亲自去整治整治学堂的风气。”
映淳幽怨地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帏帐外的三人睡得正熟,鼾声是一个赛一个的响亮。
大奎的鼾声像闷雷,声音又粗又响。
小豆子说话声音就细,打起鼾来一声一声像呼哨唢呐,声调尖的刺人耳膜。
必空和尚身子胖,鼾声姆姆地像吃饱了的母猪,一声鼾拖的极长。
三人鼾声互不相同,偏偏又各显神通。
这可苦了映淳的耳朵,她把战时的头盔都戴上再躺下,鼾声还是能透过铁皮传进来。
映淳愤愤地掀开帏幔,走到小豆子床边轻轻抖了抖他的枕头。
人在将醒未醒之时,鼾声就停了。
映淳本来想把三人都抖到浅睡,自己再抓紧时间躺回床上,可摁下葫芦起了瓢,抖停了这一个,那两个又响起来,连着抖了三轮,营帐里还是片刻都没静下来。
看来这觉是睡不成了,映淳气哼哼地穿好战甲,撩起帐门散步去了。
一排排士兵列队举着火炬,在营墙内一圈圈的巡逻。
映淳溜达到西角瞭望塔下,塔上黑漆漆一片,瞭望塔因目标明显,夜里也是不点火炬的。
映淳顺着木梯爬上瞭望塔,把塔上的哨兵吓了一跳。
“这地方真安静啊!”终于远离噪音的映淳长出一口气,一点儿不拘束地往地上一坐:“大哥当了几个时辰的班了吧?我来替你一会儿!”
那士兵听得是个女声,小声问:“可是铁骑军映淳郡主?”
“你认识我?”映淳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属下是和严大哥一个帐的,听说过郡主随军的消息。”那士兵碍于映淳的身份,话语分外客气。
瞭望塔视野极其开阔,从这里往下望,能看到军营毗邻的那条大河像盘龙虬蛇一样弯弯曲曲流向远方。
两人在黑暗中默默地一站一坐,映淳仰头看了一会儿星星,又低下头看河水。
许是看了太久的星星眼睛花了,她看河水里也有东西一闪一闪的。
“哎,这位大哥,我看河水里有一闪一闪亮亮的东西。”映淳悄声对哨兵说。
那哨兵眯了眼睛瞥了一眼:“郡主看的是月光在水流上涌动吧?”
映淳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亮被乌云挡在后面了,只隐隐约约透出一点光亮,水面上的不像是月光。
映淳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又指着一处向那哨兵说:“大哥,那闪的东西不是顺着水流动的,倒好像正朝咱们这边过来呢,是不是萤火虫啊?”
那哨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一下子变了脸色,从身边架子上取下火折子,“刷”地点燃了火炬向水面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