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使节,各有各的心思,对新汉王朝的观感和心思,有了剧烈的变化。
本来在新汉军队兵败之后,他们都有了其他心思,虽不至于妄图染指中原,但多少有了效仿匈奴称霸一方的念头,对这次祭祀与献俘结合的大典,也没有多么上心,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般礼法,看着庄重,背后却是财力和人心的体现啊!”
靳准没有表现出刘的贪欲,没有展露出石勒一般的野心,他看到的是大典背后的一些东西。
周礼为源。
周之宗法,更是划分严格,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岁遍[注];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岁遍;大夫祭五祀,岁遍;士祭其先。
可见,在最初之时,祭祀中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不可轻易打破,什么位格,祭祀什么样的存在,是彰显尊贵的手段。
这就像是后世大争之世,诸国林立,但也争夺一些盛事奇观的举办,从而聚集天下目光,展露国之底蕴一样,新汉的大典选在这种时候举行,就有着震慑人心、稳定人心的作用。
“这次和谈,必须得拿下,否则后患无穷啊,我族底蕴尚浅,还有内患,若不能有个喘息的时间,怕是族崩之日不远了!不过,今日也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若要凝聚国族,或许该大力推行礼仪!若能让族主也有汉帝一般的威严,其他部族哪还敢有异心?”
想到这里,靳准游目四望,看到祭坛上下那诸多身影、乐器,又不由感慨:“汉人到底是汉人,这般场面,就是我族俊杰挖空心思,怕也难以想得出来啊!”
他却不知道,那些分立两旁,面色肃穆的汉臣,他们的心里也在惊讶,更在意外。
这次祭祀大典的布置、用乐,和过去还有区别,却不逾制,反而将过去散乱的环节串联起来,尤其周围的几个奇特布置,笼了边缘,将乐器和乐师拦在其中,让那乐声平白增强了几分。
负责这次礼仪和接待的太常、大鸿胪等,更是面露喜色,对陈止这次的安排,都表示满意。
要知道,过去的祭祀,有时候颇为松散,不成体系,多数时候,只表现出应有的程序和过程,哪像这次这般,环环紧扣,调动人心。
“果然,陈止所言精简、浓缩,连同加快节奏之话,都十分精准!祭祀之事贵于礼隆!”
汉之卫宏曾言:“汉制,天地以下,群臣所祭凡一千五百四十。”
天地且不多言,神自先秦传承下来,当真是数目庞大,但随着统一王朝的建立,皇帝一念可动神,于是诸多神灵有的兴盛,有的则衰微,但归根结底,实是为人来服务,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其意志如何广大,但落在凡俗的王朝之上,也只是取其所需。
莫说一个王朝,就算是普通小民,拜神之时也有所求,迁徙、嫁娶要拜太岁;生产、灾异要告于社神,岁末亦要送灶神等。
正因神多祀繁,所以但凡礼制祭祀,多数时候为面面俱到,或者说,为了将想象中的过程,全部添加到仪式之中,导致整个大典朝着臃肿、繁琐的局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