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硕和蔸娘在地图的指引下,终于绕回原路。蔸娘远远看见了任辉的车子,还有坐在驾驶座上正在接电话的任辉,她冲任辉招招手,任辉看见她了,远远地只是颔首点点头,继续给电话里说什么。
蔸娘打开车门,任辉还在打电话。在狭小的车内,蔸娘能听见一点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从断断续续、带有电子杂音的只言片语里,她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如果没有猜错,大概是阿戎。
任辉还在讲电话,看见蔸娘,对她招招手,示意直接上车就行;看见了晃硕,先是瞪了瞪眼睛,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晃硕。晃硕自顾自上了车,和蔸娘坐在一排,两个人身上多少都被雨淋湿,更别提蔸娘弄丢了伞,在雨里跑了那么一大段路。任辉看着,皱了皱眉。
“她已经上车啦。我知道你很担心妹妹仔,但是她十六岁多,不是六岁。不是。你。人家妹妹仔想去存钱,我还能制止?蔸娘自己有脚,我一直跟着姑娘人家也会烦。我知道你很在意,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真的不必要。”任辉正在艰难地维持着耐心,和对面解释。
蔸娘知道他们的话题是自己,一点声音不敢出。阿戎对她的保护似乎有点过度了,让她受宠若惊,同时也无所适从。
“我知道,你怕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戎。”
任辉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似乎冷静了几分。他又答应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把电话递给蔸娘:“阿戎想和你说话。”
蔸娘有点紧张,接过电话,轻轻开口:“喂?戎哥?”
“你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还去那么久,最近好乱的你也知道了。”阿戎说,听声音,对她有几分责备,是一种出于担心的责备。
蔸娘虽然知道这是在讲电话,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整个人小心翼翼的:“我知道了戎哥,我下次不敢了。”
“你最好是真的不敢了。”蔸娘几乎能想象到阿戎现在的表情,瞪着那双过于明朗的眼睛,微微皱着眉头,看上去不好惹但是又极其好看,右耳上的钻石耳环都在灵动的闪闪发光。
“真的真的,戎哥——”她在最后的叫唤中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那是这个年龄小姑娘都会的撒娇手段。蔸娘不经常这样,但不代表她完全不会。或许阿戎会吃这套呢,她想。
阿戎果然因为这声娇气的叫喊心软,哼了一声,松了口:“记住啊,下次不可以了。那你快点回来。”
挂了电话,蔸娘把手机还给任辉。任辉收走了手机,但眼睛一直还是从后视镜里,往车后座看。看了片刻,对晃硕发问:“你是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晃硕没有一点自觉。
“你干什么坐进我的车里?”
“要载我啊!”祂说得理直气壮。
任辉的语气里带上了疲惫:“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里啊!”
“没事啊,你开你的。”
“我是你司机吗?”
晃硕竟然眨了眨眼,颇有些天真地问了一句:“不是吗?”
任辉骂了一句以“丢”开头的方言脏话。但是,他还是开了车,允许这只没有一点点边界意识的狐狸,蹭了他的车。
“所以你俩是出来干什么?给文叔干活啊?”晃硕坐没坐相地摊在车后座,脑袋直接靠在蔸娘的肩膀上,手也不客气地搭在蔸娘的膝盖上,涂着花哨颜色的美甲,轻轻在蔸娘的膝盖上面有节奏的点一下、点一下。
“不是啊,我来存钱。”蔸娘回答。
“什么玩意?”晃硕不可置信地说。
蔸娘以为祂是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我去存钱的。”
“为什么?”晃硕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就是,钱不会一下子花光,可以留着,以后用啊。”蔸娘被祂这震惊的表现,弄得一愣一愣。
“哇,你都做这行了,还是林嘉文的头马,你还存钱啊!”
“那不然呢?”
“中意什么买什么嘛!”
蔸娘凝重地思考了一会儿,讲:“可是我没有什么很中意的东西,马上想买。”
“那就去逛逛啊,去铜锣湾,去尖沙咀。”
“下雨诶。”
晃硕了然地抬了抬下巴,“原来是挑天气花钱的那种,那也行!”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车速慢慢减缓了,车子堵成一路,有些车已经不耐烦地按起喇叭,在雨天里增添更多烦躁。蔸娘和晃硕往前探脑袋,想要一看究竟。前头有几个白头盔,拿着光棒指挥交通,示意车子分道往两边开。任辉配合着,把车子慢慢开到一边去。
行驶到了关卡,有差人示意他摇下车窗,任辉配合老实地拿出驾驶证,问:“什么事,阿sir?”
那个差人看了看驾照,来回对照了两趟任辉的照片和脸,再抬头看了看车后座的两个人,冷淡地说:“例行检查。后备箱开起来看看!”
任辉正准备下车,忽然一个人在副驾驶的车窗上敲了敲,对着差人说:“这个不用了,你放着。”他们看过去,来的人是娄知铭。
小主,